月光掠过他泛着冷光的眉骨,发梢垂落间,额心一枚淡金色龙鳞虚影若隐若现——那是龙魂觉醒的征兆。
当第一缕冰晶爬上他腕间的青铜护腕,远处突然传来关东军装甲车履带碾压铁轨的轰鸣。
“第三道脉络还是滞塞……”
他喉间溢出一声低咒,指尖骤然掐破掌心。鲜血滴在护腕铭文上,刹那间,八百里长白山的风雪仿佛在瞳孔中翻涌。
经脉里沉寂三日的龙魂之力突然暴起,如破冰的江潮般冲开膻中穴,体外悬浮的冰晶轰然爆散成六菱形的刃雾,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虹光。
“叮铃铃——!”
老式转盘电话的刺耳铃声撕裂死寂。夜海辰抄起听筒的瞬间,听筒线已被冻成冰晶:“讲。”
“夜参座!”电话那头传来620团王铁汉压抑的嘶吼,“日军独立守备队第三大队带着重炮来了!还有……还有穿和服的怪物在作法!”
参谋室内的煤油灯突然爆芯,夜海辰抬眼望向窗外。东南方的夜空不知何时已被阴云笼罩,数百道鬼火正贴着地面游移,所过之处,阵亡士兵的尸体竟抽搐着爬起。
他手指轻抚护腕,青铜龙首突然张开蛇口,吐出半卷泛黄的《龙渊秘典》——书页在风中自动翻到“极寒破妄”篇,墨迹竟泛着幽蓝荧光。
“让弟兄们退守第二防线,给我十分钟。”
听筒重重砸在木桌上,夜海辰踏碎窗玻璃跃出。月光照在他军装上的“东北联军”臂章上,布料下隐约可见纵横交错的冰纹——那是龙魂之力与凡人躯体博弈的痕迹。
他足尖点地,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烙下冰莲状的足印,直奔枪声最密集的西围墙。
日军第29联队的冲锋队形在夜色中如黑潮翻涌,指挥官龟田大佐正用军刀指着城头咆哮。
突然,第一排士兵的钢盔上泛起霜花,还未及惊呼,眉心已穿透一支冰晶长箭——箭头凝结着细小的冰棱倒刺,入肉即爆,将整个头骨震成齑粉。
“是支那的妖术!”
龟田的军刀刚举起,便见天穹裂开无数冰缝。
夜海辰凌空而立,身后浮现一双巨大的冰晶羽翼,每片羽翼边缘都悬浮着密密麻麻的冰矛。他掐动剑诀,低喝:“覆霜!”
刹那间,万箭齐发如银河倒悬。
前排日军的三八式步枪刚举起,枪管已被冻成冰管,子弹在膛内爆炸,炸飞的枪托砸进士兵面门。
更远处,冰矛穿透正在填装炮弹的炮兵,将他们钉在炮架上,化作一座座血色冰雕。
敢死队队长李三娃趁机带领弟兄们跃出战壕,捷克式轻机枪喷出火舌,曳光弹在冰雨中划出猩红弧线。
“给老子往死里打!”
李三娃咬掉手榴弹拉环,却见左侧突然涌来一群浑身焦黑的“士兵”——他们的制服上还沾着甲午战争时期的弹孔,眼眶里淌出黑血,正对着弟兄们举起锈蚀的火绳枪。
身旁的新兵突然惨叫着抱头,七窍渗出黑血:“他们、他们是……甲午年的亡魂!”
“阴魂借尸?雕虫小技。”
夜海辰落回城头,掌心按在女墙青砖上。
龙魂之力顺着砖缝蔓延,所过之处,青砖表面浮现出先秦蝌蚪文。
第一只鬼魂触碰到防线,地面突然窜起冰墙,墙面上凝结着《正气歌》的冰纹——那是用抗俄英烈的鲜血混合龙涎书写的镇邪符箓。
鬼魂触之即散,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杀啊!杀光鬼子!”
敢死队的呐喊声中,一道黑影扛着重机枪跃上城头。王亚樵扯开领口,露出胸口狰狞的狼首刺青——那是金兀术转世的印记。
他扣动扳机,弹链扫过之处,日军如同被镰刀割倒的麦子,重机枪枪管因过热而发红,却被他掌心渗出的寒气淬成青黑色。
“当年在黄天荡没杀够,今儿接着来!”
斧头帮的四大金刚紧随其后,手中精钢斧头劈碎日军刺刀。老四“铁掌”张龙徒手捏爆日军的手雷,掌心的老茧被气浪灼焦,却反手将灼热的弹片按进鬼子眼眶:“爷爷的铁砂掌,专治东洋杂毛!”
正当联军压着日军后撤时,夜海辰突然感受到一股灼浪从后方袭来。
转身瞬间,只见天穹裂开赤红色的缝隙,一名浑身缠绕火焰的男子踏着火莲而降——他手中的长枪枪缨是活的,分明是一条条细小的火蛇在游动。
“夜海辰,别来无恙?”
来者正是投靠日军的火神祝焱,他舔了舔嘴角,火蛇突然窜向最近的伤兵。那士兵的钢盔刚被火蛇舔舐,便熔成铁水浇在脸上,惨叫声中已被烧成焦炭。祝焱大笑:“当年在涿鹿之战,你家老祖宗用轩辕剑砍断我一条手臂,今天我就拿你子孙的血来炼枪!”
夜海辰瞳孔微缩,他终于明白为何这几日龙魂之力躁动不安——眼前的祝焱竟融合了侵华日军的业火之力,周身缠绕的不再是普通火焰,而是由万千冤魂执念凝成的“焚天业火”。
他反手一握,冰蓝色的弑神戟应声而现,戟身上的龙纹突然渗出金血,那是消耗龙魂本源的征兆。
“业火焚身,你以为能成气候?”
话音未落,两人已在空中相撞。冰戟扫过之处,方圆十丈的积雪瞬间汽化,形成白茫茫的雾障;火枪刺来时,雾障又被烧成赤红色,无数细小的冰晶在火焰中爆裂,发出炒豆子般的脆响。
祝焱突然变招,长枪化作九条火蛇缠住冰戟,蛇信吐出的火星溅在夜海辰肩头,军装瞬间被烧穿。
“你的龙魂快枯竭了吧?”祝焱狞笑着逼近,“看看你身后,你保护的这些凡人,马上就要和你一起下地狱——”
“住口!”
夜海辰突然暴喝,龙魂之力在体内暴走。他背后浮现出巨大的龙形虚影,龙首张开巨口,将九条火蛇全部吞入。弑神戟爆发出刺目蓝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十丈长的冰痕,所过之处,连祝焱的业火都被冻结成暗红色的晶体。
“这是……应龙虚影?!”
祝焱惊恐后退,却见冰痕已到面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粉色流光劈开战场,一名身着唐装的蒙面女子踏剑而来,袖口绣着的曼珠沙华正在滴血。
她挥手洒出一把金粉,竟是用少女血混合朱砂炼制的“离魂散”,夜海辰的龙魂虚影顿时一阵模糊。
“祝焱,走!”
女子玉手轻挥,粉色光幕卷着祝焱向后飞退。夜海辰欲追击,却见自己的指尖正在渗出黑血——刚才强行催动应龙虚影,已伤及本源。他抬头望向女子离去的方向,只见她发间的玉簪闪了闪,竟似曾相识。
“阁下何人?”
女子回首轻笑,面纱被夜风吹起一角,露出下颌处一枚朱砂痣:“夜参谋长,下次见面,可别让我失望啊……”
话音未落,两人已消失在血色残阳中。
夜海辰转身时,正看见那名阴阳师在废墟中爬行。
此人双腿已被冰棱贯穿,背后插着三把斧头帮的开山刀,却仍在撕咬符纸,试图召唤更多亡魂。
夜海辰缓步走近,每一步都在地面凝结出冰裂状的纹路。
“大日本帝国的阴阳术……”阴阳师咳出黑血,“你杀不了我,我的式神会——”
话未说完,夜海辰已掐住他的咽喉。掌心寒气顺着颈椎蔓延,瞬间冻结了他的声带。
阴阳师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变成青紫色,指甲缝里渗出冰晶,却听见夜海辰用日语低声说:“这是你们在旅顺大屠杀时,我同胞咽下的最后一口冰。”
“咔嚓!”
颈椎碎裂声中,阴阳师的头颅被冻结成冰球。
夜海辰松手,冰球滚落在地,映出远处仓皇逃窜的日军队长——那人正被王亚樵追上,斧头划过弧线,带起的血雾在空中凝成冰晶,如梅花般绽放。
“参座!”王铁汉浑身是血地跑来,“清点过了,日军遗尸三千八百一十七具,咱们……咱们牺牲了一百三十二个弟兄……”
夜海辰望向东方,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他弯腰捡起一面被炮火炸烂的军旗,用指尖凝结的冰晶修补撕裂的旗面。
龙魂之力顺着旗杆蔓延,旗面上“东北”二字突然泛起金光,隐约可见龙纹在布料下游走。
“记住他们的名字。”他将军旗插在最高的断墙上,“等这场雪化了,咱们要让全中国都知道,在九一八这天,有群汉子用冰和血,给小鬼子上了一课。”
晨风拂过战场,冰镇的血迹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远处,不知谁在哼唱《满江红》,沙哑的曲调混着冰棱融化的滴答声,化作一曲悲壮的镇魂歌。夜海辰摸了摸护腕,龙首眼中的红光渐隐——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龙魂不死,中华不亡。”
他轻声呢喃,转身走向硝烟未散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