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萨满见没人响应，急得跳脚：“你们被外人骗了！他们是想借神物的名义霸占北境！”他突然从怀里掏出把火折子，“我要烧死这带来灾祸的石头，平息山神怒火！”
“住手！”赵丫突然喊出声，手里的药篓往地上一摔，蒲公英的绒毛混着硫磺味飘起来，“这石头能治病！烧了就可惜了！”她指着黑石表面的纹路，“医书上说，陨石有阴阳二气，这种带火光的属阳，能驱散寒气，治北境人常得的冻疮和寒腿！”
这话倒是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北境天寒，几乎人人都有冻疮，若是这石头真能治病，那便是宝贝。刚才还起哄的人都停了手，眼巴巴地看着黑石，眼神里的敌意变成了好奇。
“赵丫姑娘说得对！”阿古从怀里掏出块冻疮膏，是赵丫之前给的，“这药膏就管用，要是石头更管用，那可是好事！”
旧萨满的火折子捏在手里，举也不是，放也不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林安走上前，玄铁剑的剑尖轻轻点在黑石上，发出“叮”的声脆响：“这石头确实是天上掉下来的，叫陨石。寒潭堡有本《天工开物》，里面画过类似的东西，说能用来炼铁，比寻常铁矿更坚硬。”
“炼铁？”阿古拉眼睛一亮，他的长矛刚断了矛头，正愁没好铁修补，“能比玄铁剑还硬？”
“不好说，得试试才知道。”林安绕着深坑转了圈，“先别碰它，等凉透了再说。阿依娜，让人守着这里，别让孩子靠近，也别让别有用心的人搞破坏。”
阿依娜立刻点头，让阿古拉带十个汉子守在坑边，火把排成圈，像道警戒线。旧萨满见没人理会自己，灰溜溜地缩回人群，铜铃的响声越来越小，最后没了踪影。
往回走的路上，硫磺味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谷仓的麦香。李石还在念叨那黑石：“真能炼铁？要是能打把比玄铁剑还厉害的刀，我非要试试砍石头！”
赵丫翻着医书，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医书上说陨石要先用水泡七天，去火气，才能入药。等凉了我取块试试，说不定真能治冻疮。”
林安望着冰川的方向，那片被火光照亮的夜空已经恢复了深蓝，只有隐约的白汽还在升腾。他想起柳老说过的话：“天地间的东西，看着奇怪，其实都有道理。不懂不可怕，怕的是用鬼神之说糊弄人。”
阿依娜忽然碰了碰他的胳膊，声音轻轻的：“你说，这石头会不会是天上的人不小心掉的？”她抬头望着星空，眼睛亮得像缀满了星子，“萨满说天上住着冰鸟神，说不定是他们的巢穴塌了，掉下来块石头。”
林安被她逗笑了，剑穗的红绳在她发间的银链上轻轻蹭过：“或许吧。等石头凉了，我们敲块下来，刻只冰鸟，说不定天上的冰鸟神会下来看看。”
阿依娜的脸颊红了，低下头踢着脚下的石子，石子滚进路边的谷茬里，发出细碎的声响。远处的谷仓还亮着灯，像颗守护着收成的星，而冰川那边的黑石，像颗从天而降的谜，在夜色里静静发烫。
林安知道，这从天而降的异石，或许会给北境带来新的波澜，但只要像对待谷苗一样，用理性和耐心去探究，再奇怪的事物，也能变成有用的宝贝。就像那些曾经被视为“灾祸”的外乡人，如今不也成了北境的家人？
夜风吹过谷田，带着成熟的麦香和淡淡的硫磺味，像首混搭着未知与熟悉的歌谣。而那块坠落在冰川边的黑石，正披着白汽，等待着被揭开神秘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