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少年忽然开口,嘴里含着杏核,“等咱们走到下一个镇子,要不要买两匹马来?走路实在太慢了。”
云姑抬头瞪他:“就你机灵,不知道马要吃草料?咱们这点盘缠,够喂几顿的?”
苏晚却笑了:“等前面集市卖了杏干,说不定就够了。”她昨天见老汉把烂了的杏子晒在竹匾里,说是要做杏干,酸甜开胃,倒能当个营生。
少年眼睛一亮:“对啊!咱们帮老汉摘杏,换点杏干去卖,说不定真能攒够买马的钱!”说着就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走!回去找老汉说说去!”
云姑无奈地摇摇头,却还是跟着站了起来。苏晚望着少年跑在前头的背影,手里的杏子核转了转,忽然觉得,这一路的风景好不好看,其实全看身边的人是谁。就像这颗杏子,酸里带甜,像极了他们这会儿的日子,苦中总掺着点让人忍不住想往前走的盼头。
雪球忽然从她怀里跳下来,追着一只蝴蝶跑了出去,苏晚笑着跟上,云姑的笑声落在身后,混着风吹杏叶的声音,像支没谱的调子,却听得人心里发暖。
走到杏林时,老汉正把晒杏干的竹匾往架子上挪,见他们回来,愣了愣:“咋又折返了?落下东西了?”
少年把攒钱买马的主意一说,老汉当即拍大腿:“这有啥难的!我这树上还有不少没摘的,你们尽管摘,杏干分你们一半,够不够?”
“够够够!”少年乐得直搓手,转头就往树上爬,这次连鞋都脱了,光着脚在树杈上灵活地挪动,像只自在的猴子。
苏晚和云姑则帮着老汉翻晒杏干,金黄的果肉在阳光下透着琥珀色,空气里飘着甜甜的果香。老汉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吧嗒着旱烟,给她们讲这棵老杏树的来历——是他年轻时娶媳妇那年栽的,如今媳妇走了十年,树倒是一年比一年结得多。
“人啊,就像这树,”老汉磕了磕烟袋锅,“看着蔫了,根还在土里使劲呢。你们年轻人,往前奔就是了,啥坎儿过不去?”
苏晚听着,手里翻晒杏干的动作慢了些。阳光穿过指缝落在杏干上,暖烘烘的,像老汉的话,糙却实在。她抬头看了看树上的少年,他正举着个大杏子朝她晃,阳光洒在他汗湿的发梢上,亮得晃眼。
云姑不知何时凑到她身边,轻声说:“你看他那样,哪像个走江湖的,倒像个偷杏的顽童。”语气里的笑意藏不住,眼里却映着和苏晚一样的温柔。
雪球在杏树下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老汉的旱烟袋“吧嗒”响着,少年的笑声从枝叶间落下来,混着杏香漫了满地。苏晚忽然觉得,或许不用急着买马,就这样慢慢走着,也挺好。
至少此刻,风是暖的,杏是甜的,身边的人是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