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眼睛一亮:“好主意!我再刻些孩子们上学的样子,还有老人挑水的样子,这样桥就像在讲故事了。”
第七天傍晚,石桥终于初具雏形。五块厚重的青石作为桥身,稳稳地架在河两岸,桥栏上,少年刻的小船、人物已经成型,虽然刀法还显稚嫩,却透着股鲜活的生气。
“就差最后一步了。”王老汉指挥着,“把这罐糯米石灰浆灌进缝隙,等干了,比铁还结实。”
糯米石灰浆是村里的妇女们一起熬的,糯米的黏性混着石灰的坚硬,是老辈人传下来的法子。苏晚和少年小心地把浆糊灌进石缝,看着浆糊慢慢填满那些细小的空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踏实。
夜里,村里杀了只养了一年的肥猪,摆了几桌宴席感谢他们。没有好酒好菜,却是村民们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炖猪肉、炒青菜、蒸红薯,还有自家酿的米酒,带着点微甜。
“这桥修好了,以后孩子们上学就不用挨冻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给苏晚夹了块肉,眼里闪着泪光,“我家娃前几天趟水,回来就发烧,现在好了,再也不用遭那罪了。”
少年喝着米酒,脸红红的:“等开春了,我们再来给桥刷层漆,保证更漂亮。”
王老汉端着酒碗,站起来敬了他们一碗:“这桥啊,就叫‘守心桥’吧。守着大家的心,也守着你们这份情。”
苏晚心里一暖,举起碗回敬:“好,就叫‘守心桥’。”
第二天离开时,天放晴了。阳光照在新修的石桥上,青石泛着温润的光,桥栏上的刻痕在阳光下投下细碎的影子,真的像在讲一个个小故事。村里的人都来送行,孩子们往他们背包里塞了自己画的画,老人则给了些晒干的草药。
“过些日子来啊!”王老汉挥着手,“桃花开了,忘忧河两岸可好看了!”
“一定来!”
走在通往镇外的路上,少年回头望了望那座石桥,它像条沉稳的龙,静静卧在忘忧河上,连接着两岸的烟火。“苏晚姐,你说以后会不会有人知道,这桥是我们修的?”
“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呢?”苏晚笑着说,“只要过桥的人能平平安安,能想起王老汉说的渡婆,能在桥边消了气,就够了。”
云姑点头:“就像老林伯说的,没人记得守界者,才是真的守住了。”
雪球从背包里探出头,对着石桥的方向叫了两声,像是在告别。苏晚摸了摸它的头,忽然听见风里传来石桥的声音——不是石头的坚硬,是糯米石灰浆凝固的“沙沙”声,是刻痕里阳光流动的“嗡嗡”声,像是在说:“放心吧,我会好好守着这里。”
她忽然明白,所谓“守心”,守的不只是别人的心,还有自己的心。不因为没人记得就懈怠,不因为没有回报就退缩,只因为“该做”,就去做了。
前方的路还在延伸,雪开始融化,露出底下的泥土,带着湿润的气息。苏晚知道,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桥要修,更多的井要凿,更多的人需要帮忙。但她不再觉得这是负担,反而觉得踏实——因为这些琐碎的、平凡的事,才是守护最真实的模样。
就像这“守心桥”,它不会出现在任何传奇故事里,却会在每个过桥人的心里,留下一点温暖的印记。而这些印记汇聚起来,就是最坚固的守护,比任何界门封印都更长久,更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