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海的浪涛声越来越近,咸湿的海风卷着水汽扑面而来。远远望去,灰蓝色的海面与天空连在一起,看不到边际,只有一块巨大的黑色礁石孤零零地立在浅滩上,礁石顶端竖着根锈蚀的铁柱,上面缠绕着破旧的锁链。
“那就是‘界门’?”少年指着礁石,“看着像块普通的石头啊。”
云姑从行囊里取出个铜制的罗盘,指针疯狂地旋转着,最终指向礁石的方向:“界门平时是关闭的,只有在‘海天一线’时才会显现。今晚子时就是时机。”
他们在礁石旁搭了临时的帐篷。苏晚坐在沙滩上,看着海浪一遍遍冲刷礁石,守界令在怀里微微发烫。她用通感符倾听,听见海水里藏着更古老的故事——那是巨神与海怪大战时的怒吼,是最早的守界者用锁链封印界门的誓言,还有无数船只平安归港时的欢呼。
“原来海也记得这么多事。”少年挨着她坐下,手里把玩着块贝壳,“你说,关闭界门后,这些声音会消失吗?”
“不会的。”苏晚摇摇头,“就像回音谷的岩壁,它们会一直记着。只要有人记得,这些故事就不会消失。”
深夜子时,海天相接处果然出现了一条笔直的金线,将灰蓝的海与深蓝的天切开。礁石上的锁链突然绷直,发出“哐当”的巨响,黑色的石面裂开无数缝隙,透出里面幽紫色的光——界门,正在打开。
“快!用守界令!”云姑喊道。
苏晚举起守界令,注入灵力。令牌化作一道流光,射向界门中央。幽紫色的光与金色的光碰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她听见无数影影绰绰的身影从界门里冲出来——那是试图闯入人间的异界生物,它们发出刺耳的尖叫,朝着三人扑来。
“我来挡住它们!”少年拔出承影剑,剑光如练,将最前面的几只生物劈成了碎片,“苏晚姐,你专心封印!”
云姑也祭出符咒,在空中布下结界,暂时拦住了后续的怪物。“再加把劲!界门快合上了!”
苏晚咬紧牙关,将体内所有灵力都灌输给守界令。她脑海里闪过老林伯的笑容,守林人抚摸雪狐的温柔,回音谷里历代守界者的低语,还有少年此刻奋不顾身的背影。这些画面化作源源不断的力量,让守界令的光芒越来越盛。
“轰隆——”
界门发出最后一声巨响,幽紫色的光彻底被金色吞噬,裂开的石缝重新合拢,锁链松弛下来,礁石又变回了普通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少年拄着剑,气喘吁吁地笑:“成了……我们做到了!”
云姑擦了擦额头的汗,眼里闪着泪光:“是啊,做到了。”
苏晚望着恢复平静的海面,守界令回到她手中,上面多了一道海浪形状的纹路。她知道,这不是结束。界门被封印,但守护的故事还在继续——就像老林伯传给她守界令时说的:“守界,不是守住一扇门,是守住每个普通人的日子,让他们能安心种地,安心出海,安心在夜里点灯。”
天亮时,他们在沙滩上看到了前来迎接的人——守林人牵着雪狐,老周带着镇上的乡亲,还有回音谷附近的村民,他们手里捧着刚摘的水果,提着热乎的粥,笑容比朝阳还暖。
“听说你们成了!”守林人把雪狐往少年怀里一塞,“小家伙非要跟着来,说要谢谢你们。”
雪狐蹭了蹭少年的脸,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老周递给苏晚一碗粥:“趁热喝,你爹娘在镇上给你备了新被褥,说等你回去好好歇歇。”
苏晚接过粥,热气模糊了视线。她忽然明白,所谓“守界者”,从来不是孤独的英雄。他们的力量,来自每一个被守护的人,来自每一份平凡的善意,来自那些“我等你回来”的期盼。
归途中,少年问:“我们接下来去哪?”
云姑指了指远方的炊烟:“去有人的地方。哪里需要,我们就去哪。”
苏晚低头看了看掌心的守界令,上面的符文闪烁着柔和的光。她知道,这条路还很长,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不是一个人,身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有无数双手在托着,还有那些藏在风里、水里、石缝里的声音,在轻轻说:
“往前走吧,我们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