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坡上的风带着草木的清气,云姑支起的粗布帐篷里飘出米粥的甜香。苏晚扶着少年在草垛上坐下,看云姑揭开陶锅的盖子,蒸腾的热气裹着桂花香漫出来,瞬间驱散了归墟泽的湿寒。
“快趁热喝。”云姑把两碗粥递过来,粗瓷碗边缘还留着细密的冰裂纹,“加了归墟泽的蜜莲子,败火。”
少年捧着碗吸溜了一大口,烫得直吐舌头,眼里却亮得很:“姑,您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云姑坐在他们对面,给自己盛了小半碗,慢悠悠地搅着:“我在泽边的老槐树下等了三天,见你们进去时带的水囊快空了。”她抬眼看向苏晚,目光落在她腰间的守界令上,笑了笑,“看来你们找到要找的东西了。”
苏晚指尖摩挲着令牌上的“守”字,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云姑认识这令牌?”
“何止认识。”云姑放下碗,从行囊里掏出块褪色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摊开——帕子中央绣着个相同的“守”字,针脚细密,只是边角已经磨破。“当年送我出寒月洞的人,就戴着这个。”
少年凑过去看:“是林凡前辈吗?”
“是他师父,老林伯。”云姑的指尖抚过帕子上的针脚,声音轻得像雾,“那时候我才你这么大,家乡被影蚀占了,爹娘把我藏在水缸里,是老林伯背着我杀出来的。他总说,守界者的令牌不是铁做的,是人心焐热的。”
苏晚想起归墟泽水底的影像,老人将令牌交予后生的画面忽然清晰起来:“老林伯是不是总穿件灰布短褂,左手有道月牙形的疤?”
云姑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们在归墟泽的水里看见了。”少年抢着说,“他把令牌交给一个年轻人,还在他手背上点了三下!”
“那是传令礼。”云姑的声音有些发颤,“点三下,是说‘记着人,守着心,护着土’。当年老林伯把帕子给我时,也在我手背上点了三下。”她伸出左手,手腕内侧果然有三个浅浅的凹痕,像被指尖反复按过留下的印记。
苏晚忽然明白,为什么初见云姑时就觉得亲切——她递粥时的手势,看人的眼神,甚至说话时微微前倾的姿态,都和林凡有几分像。原来有些东西不必刻意学,跟着走一段路,就自然融进了骨血里。
“老林伯后来呢?”少年追问,嘴里还嚼着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