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的娘抹着眼泪说:“就在村东头的小河边玩了会儿,还摘了些野果子吃……”
“野果子?”我心里一动,“啥野果子?带我们去看看。”
村民领着我们往村东头走,小河边果然长着片灌木丛,结着些红彤彤的小果子,看着像野樱桃。我摘了一颗闻了闻,有股淡淡的涩味。“这果子以前吃过吗?”我问。
“吃过啊,”村民愣了下,“往年娃们也摘着吃,没出过事啊。”
萧承嗣蹲下来扒开灌木丛看,突然指了指根下的土:“你们看这土。”
我凑过去一瞧,土是新翻的,还带着点湿意,不像周围的土那样板结。“这土咋了?”林墨也问。
“前阵子河西堡不是修水渠吗?”萧承嗣站起身往远处望,“水渠的支流就打这河上游过,我猜是修渠时把脏水排进河里了,这果子吸了脏水,才带了毒。”
我赶紧摘了颗果子掰开,果核周围的果肉有点发乌,果然不对劲。“林墨,你赶紧去镇上抓药,”我转身吩咐,“就用甘草、绿豆、金银花,熬成解毒汤,多熬几锅。”又对村民说,“快把村里所有娃都叫回来,别再吃这野果子了,也别喝河里的水!”
村民们赶紧应着去了。萧承嗣帮我给屋里的娃扎针,扎完针又喂了点清水,娃们吐得总算轻了些。
一直忙到日头偏西,林墨才带着医校的学生挑着药汤过来。我们挨家挨户送药汤,看着娃们都喝了,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才往回走。
回到药庐时,天已经黑了。阿枣趴在门框上等着,见了我们赶紧跑过来:“奶奶!你可回来了!我给你留了甜瓜!”
温庭远也没走,正坐在槐树下煮茶,见我们回来赶紧倒了两杯:“累坏了吧?喝点茶解解乏。”
我接过茶杯,茶香混着槐花香飘进鼻子里,心里一下子松了。萧承嗣喝了口茶,跟温庭远说了柳溪村的事,温庭远皱着眉:“回头得跟李默说说,让他管管修水渠的事,可不能再让脏水乱排了。”
“说了,”萧承嗣点头,“林墨路上已经派人去军营了。”
阿枣抱着个甜瓜过来,非要塞给我:“奶奶吃,甜的。”
我咬了口,甜瓜的汁水甜津津的,顺着嘴角往下淌。槐树上的蝉“知了知了”地叫着,院门口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得人心里舒坦。
“还是家里好,”我靠在萧承嗣身上,“不用跑远路,不用担惊受怕。”
“可不是嘛,”萧承嗣拍了拍我的手,“以后让念安多出去跑,你就在家带着阿枣,种种药,喝喝茶。”
阿枣听到这话,赶紧说:“我也能帮奶奶!我会筛药末了!”
我们都被她逗笑了。温庭远又给我们续了杯茶,月光透过槐树叶照下来,落在茶杯里,晃悠悠的。
我看着眼前的人,看着院门口的老槐树,突然觉得,不管是边关的风,还是村里的病,好像都没那么可怕了。只要这药庐还在,这槐树下的茶香还在,身边的人还在,就啥坎儿都能过去。
蝉还在叫,茶还在香,这夏夜,真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