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两天前卫所里收到一张纸,纸上所言:‘火从文华街起小心防范’之言竟然是真的。
另有在火场的顾希岭,倒没有太大反应,一副压根不知道宁小啾被人带走的样子。
至于别的距离远远查看火情的暗卫、明卫之流,也俱因为事发突然,一是没反应过来,二是被黑影捷足先登。
不得已,这几个,各回各家找主子汇报,有精明的也追着黑影离去的方向追踪过去。
可惜,黑影快得一批。
后面追的三个暗卫,追了大半个京城,连根毛都没追到。
这世上的事吧,就是不遂人愿。
想得到的人,费劲扒拉就是得不到。
不想得到的人呢,诶,一睁眼,她就躺自己榻上了。
顾重久前脚刚去解了个手,回来就看见自己被窝里躺了个人,还是个乌漆嘛黑的人。
惊得他差点失去表情管理。
吁了口气,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床帐,玉色,绣青竹,一共九根青竹。
没错呀,是他的床榻。
等他仔细打量,从黑灰的表面看到宁小啾的本质后,整个人都麻了。
就撒泡尿的功夫,这黑不隆冬的家伙打哪儿冒出来的?
这一身乌烟瘴气,也不知那哪儿鬼混成这副样子,竟然跑他这里撒野。
敢情每晚不来一次,她心里过不去是吧?
这时候的顾重久,并没有把她与文华街大火联系在一起。
因为他的前世里,大火是放榜前一晚烧起来的。
算上今天,距离放榜还有三天。
况且,因为他压根不想有的良心,不知何时又冒了头,他已经让纪钊把防范的警告扔武侯卫和北衙卫里去了。
至于他们信不信,就与他无关了。
当然了,顾希岭他也告诉了,这两晚他都和余同临在文华街转悠。
其实有时候,重久公子内心深处,仍是那个恃才傲物心有万千的公子哥,即使重活一世,有些东西仍然无法改变。
再比如,恨恨咬牙,伸指用力戳宁小啾额头的时候。
戳了一下,没醒。
“宁二丫,别装死,给本公子起开。”
嘴里呵斥,加大力度,又戳了一下,指甲划过也不知是水还是油的皮肤,露出一缕白皙的肤色,并且,这肤色迅速变红,还有红色慢慢渗出来。
呃,好像划破了。
顾重久心虚地飞快把手指缩回去,下意识在衣襟上蹭了蹭指尖。
等见宁小啾仍是双眸紧闭的状态,不由暗自一惊。
手指轻轻伸到她鼻尖,感觉浅浅的呼吸喷在指头上。
没死。
不自觉松了口气,虽然一直想弄死她——
宁函萩本就该死,宁小啾却是不确定因素,还用着宁函萩的身体,也该弄死。
但是,不知为何,这一刻,看着她无声无息的样子,他竟然担心她真死了。
不不不,他只是担心她死在他被窝里,会被莫名其妙牵连到。
肯定是这样的。
顾重久刚给自己洗完脑,‘咯吱’一声,门就被推开一道缝。
转头一看,纪钊端着一盆水,肩头上搭着一条毛巾,手臂上还挂着花花绿绿一堆什么东西,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是你干的?”
看见纪钊这姿势,顾重久迅速反应过来宁小啾是怎么来的了。
纪钊大惊小怪,“才不是我干的,我只是把她送到你这里而已。”
还而已。
顾重久都要笑了,“你为什么把她送我这里?我是她爹吗,啊?谁把搞成她这副鬼样子你去送给谁,马上把她给我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