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富丽堂皇。
仔细一看,瘦骨伶仃。
宁小啾脑子里宁函萩原本的记忆基本消散殆尽,但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亲近之人,模样在看见的那一刻还是浮现在心头。
可如今的宁函真,尖尖的下巴,突兀的颧骨,深陷的双眼,哪里还有丁点曾经温婉玉润的模样?
一个刚满十八岁,正是青春年少的姑娘,竟形容枯槁到如同熬尽了的油灯,她都经历了什么?
“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宁小啾眼睛瞪得溜圆。
宁函真细细的手腕被一个丫鬟扶着,她都不敢去碰,生怕一个不小心给她折了。
宁函真看见来的是二妹妹,饶是在家时关系不是那么亲近,可仍是红了眼眶,再不好,也是娘家妹妹。
强压住心底的酸涩,勉强笑着道:“二妹妹来了,恕姐姐身子不适,没能去前面迎你。”
她身边站着两个丫鬟,都是从娘家带来的,一个名拂柳,一个名拂絮。
拂柳面色不善地盯着宁小啾,在伯府时这位二姑娘就仗着大姑娘心善,事事欺负于她。
如今来了公主府,自家姑娘都这样了,她若再敢欺负姑娘,别说她这个丫鬟以下犯上。
见宁函真只说句话就开始喘,宁小啾狠狠皱起眉头。
大步走上前去,在两个丫鬟震惊的目光下,轻而易举地公主抱起了宁函真,一边朝屋里走,一边道:“你是不是怕被我们看见你这鬼样子,所以才不回家的?”
唉,她有悔。
前些天罗明钰说让家里人来看看,当时她直接过来就好了。
宁函真突然被公主抱起的瞬间,下意识伸出一只手臂环住了妹妹的脖子。
虽然宁小啾也瘦,可如今的宁函真还没她一半结实,被宁小啾抱着,整个人缩在她怀里,像个孩子一样。
看着妹妹坚定的下颌,纤细却意外有力量的手臂,宁函真的泪水喷薄而出。
一边掉泪一边哽咽着道:“我,过成这样,哪里还有脸,回家……”
亲事是她不顾一府姐妹的名声求来的,不到一年,她就过成这副鬼样子,她怎么还有脸回去?
让她用这副嘴脸去求娘家出头?
本来她一时冲动做出落水之事后,就已经后悔了。
若再让旁人看见她这模样,岂不更连累了家里未出阁姐妹的名声。
人这辈子可以犯很多错,可致命的错误,犯过一次就需要一生去赎罪。
苦酒是她自己酿的,原本就应让她独自饮下去。
可是,耳边却传来二妹妹的怒叱声,“你又没做错事,怎么就没脸了?你还是当姐姐的,就这么给弟妹做榜样的?一会就跟我回家。”
宁小啾虽然气咻咻,却还是轻手轻脚把宁函真放到里屋榻上,摸了把她冰凉的手,又扯过里侧的锦被,给她拉到胸口盖好。
做好这一切,也不客气,直接侧身坐到宁函真身侧,歪着身子认真道:“我刚说的你听见没?待会跟我回家,不管什么事,让祖母给你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