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啾听见他嚷嚷,掀帘就要下去。
被老夫人瞪了一眼,“老实坐着,哪里就显着你了,你爹和二叔还有大郎都在前面。”
宁小啾老实了,不下去就不下去,掀车帘总不能不许吧?
透过车帘,就只能看见宁淮景的背影,此时他正掐腰对着巷道上方指指点点。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片杂乱的枝丫,从一户人家的墙上无所顾忌地伸出来,枝丫上叶子稀稀落落,倒是那刺,又尖又长,张牙舞爪地,看着就发怵。
大概是马跑得靠墙太近了,正好被那尖刺拉了一下。
“这家人怎么回事?”下马车的宁彦生皱眉看着伸出墙外,占了三分之一巷道的刺枝,让车夫去敲门,“这野山楂的刺最是坚硬,就算不是划伤咱家的马,划伤行人可怎么好?让他们出来把树枝给锯了。”
二老爷已经有京官正式编制了,这京都坊间巷道,事关百姓民生安全,管管也是分内之事。
苏子裕也对下车的安宁伯道:“这家人不大好相与,最近不少马车和行人被这树枝剐蹭刮伤,也有人找上门,但这家人,有一个瘫痪的郎君,一对年迈的父母,一个二十余未出阁的妹妹,三个年纪小的娃娃,还有,还有一个在花楼洒扫的女人……”
文华街紧邻永昌坊,因为距离贡院比较近,会试前后,文华街是聚集文人最多的地方。
苏子裕就是住在文华街的秋华客栈里,还有一个大燕闻名的状元楼,足有三层,在文华街独领风骚。
在文华街住上一个月,街头街尾的新闻不知道十分,也能知道个八分。
这一家人,因着这棵嚣张的山楂树,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家人成分挺复杂,宁俊生皱眉,看着较真的二弟,暂时没言语。
车夫敲半天门,竟然无人应声。
倒是把他们隔壁邻居,一个中年男人给敲出来了。
从门缝里看站着的几人衣饰不凡,还有数辆马车,就知道邻居老铲头家的树枝又刮着人了。
一边开门,一边高声对几人道:“别敲了,这时候就老铲儿子在家躺着,敲破了他也起不来,没吃大亏就别计较了,等他家那个彪悍的闺女来家,一刀砍过来你们也得怂,赶紧走吧,走吧哈。”
马屁\/股被划伤不过是件小事,除了二老爷官威风没逞着,并不妨碍安宁伯府一行人高高兴兴回府搞宴席。
安宁伯接苏子裕过府,是为了给杨家侄子杨珺饯行的。
离会试结束已近半月,对此次成绩心里有数的学子,不少早已经踏上返家的旅途。
大燕会试录取贡士名额,随着建朝日久越来越少。
从太祖初建朝第一批取士五百后,递次减少,至今上,只取前二百人。
可全大燕朝三年积攒来赶考的学子,足有八千五百多人。
想在近万人中,拔得百分之二的概率,想想就知道有多难了。
杨珺就是心里有数,他一直觉得以自己的资质,能中了举人就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若非姑母与三叔都去信催着父亲让他来京,他早就在黄陂县里谋到职了。
说不定,将来还能承继祖父的县丞之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