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奴跟在莫离身后，似乎也慢慢适应了这种不时爆发战斗的节奏，甚至在莫离对付少量戾魂时，他会试图用他微薄的毒功进行远程骚扰，虽然效果甚微，但至少不再像开始时那样惊慌失措。
又行进了一段距离，地面的残骸越来越多，甚至开始出现一些相对完整的建筑废墟。莫离们似乎走到了古战场的核心区域，或者说，某个被毁灭的聚集点边缘。
就在这时，器灵再次预警：“前方右侧，有生命迹象。两个，修为炼气三层左右，状态虚弱，隐藏于废墟之下。非戾魂，是人。”
人？
莫离心中一凛。在这末日般的世界里，遇到同类，未必是好事。尤其是这种躲藏起来，状态不明的人。
莫离立刻收敛灵珠的光芒，将其控制在仅能护住莫离们周身一两米的范围，降低被发现的风险。同时示意毒奴噤声，放轻脚步，朝着器灵指示的方向缓缓靠近。
那是一处坍塌了半边的石屋，依靠着一根巨大的断裂石柱，形成了一个狭窄的三角空间。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气息从里面透出，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莫离站在废墟外，沉默了片刻，用冰冷的声音开口道：“出来。”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但那丝气息瞬间紊乱了一下，透出极大的惊恐。
“莫离数三声，不出来，莫离就把这废墟彻底掀开。”莫离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一。”
“……别！莫离们出来！”一个沙哑、充满恐惧的年轻男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碎石被推开，两个身影艰难地从里面爬了出来。
这是两个少年，看年纪不过十五六岁，衣衫褴褛，满面污垢，身上带着伤痕，嘴唇干裂，眼神中充满了惊恐、疲惫以及一丝绝望中的挣扎。他们的修为果然是炼气三层，气息虚浮，显然状态极差。
他们爬出来后，看到莫离和莫离身后如同鬼魅般的毒奴，尤其是感受到莫离身上那深不可测、带着冰冷压迫感的气息，吓得浑身发抖，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前…前辈饶命！莫离们…莫离们只是躲在这里，没有任何恶意！”其中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少年磕磕巴巴地求饶，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莫离冷冷地打量着他们。他们的恐惧不似作假，身上的伤势和疲惫也做不了假。看样子是某个小聚集点或者家族被毁灭后的幸存者。
“抬起头。”莫离命令道。
两个少年颤抖着抬起头，脸上除了恐惧，还有一丝年轻人尚未被彻底磨灭的稚嫩。
“名字。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在这里？”莫离问道。
年长少年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道：“回…回前辈，莫离叫阿木，他叫石头。莫离们…莫离们原本是黑石寨的人。几天前，寨子…寨子被一大群发疯的毒奴和几只可怕的煞兽攻破了…族长和长老们战死了…很多人死了…莫离们俩运气好，逃了出来，一直躲躲藏藏…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废墟…”
黑石寨？没听说过。看来是这片区域的一个小型人类聚居点。
“你们要去哪里？”莫离又问。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眼中更加茫然。阿木苦涩地摇摇头：“莫离们…不知道…只想躲开那些怪物…找个安全的地方…但哪里都不安全…”
果然是无处可去。和莫离一样。
莫离沉默了一下。带着他们显然是累赘。但或许，能从他们嘴里得到一些关于周边区域的信息，比如……哪里有可能找到筑基丹的线索。
“这附近，除了黑石寨，还有没有其他的人类聚集点？大一点的，有修士交易的坊市或者城镇？”莫离问道。
阿木努力想了想，急忙道：“有！有的！往东…大概要走七八天的路程，听说有一个‘流萤镇’，那里比莫离们黑石寨大很多，有筑基期的高手坐镇，据说偶尔会有商队经过，应该…应该有交易的地方！”
流萤镇？筑基期高手？商队？
莫离心中一动。有商队，就意味着可能有流通的丹药。筑基丹虽然珍贵，但并非绝无可能出现。
“具体方向怎么走？路上有什么危险？”莫离追问。
“莫离们…莫离们也没去过，只是听寨子里的老人说过方向…”阿木有些惶恐，“好像是沿着这条毁灭峡谷的边缘一直往东…路上很危险，有很多戾魂，还有游荡的毒奴群，甚至…甚至可能有煞兽出没…”提到煞兽，他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
煞兽，应该是比普通毒奴和戾魂更强大的怪物。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莫离不再看他们。这两个少年是死是活，与莫离无关。这个世界每天都在死人，莫离救不了他们，也没有义务救他们。
莫离转身，准备继续向东行进。
“前辈！”那个叫石头的少年突然鼓起勇气喊道，“您…您是要去流萤镇吗？能不能…能不能带莫离们一起走？莫离们…莫离们可以做任何事！求求您了！留在这里莫离们一定会死的！”
阿木也猛地磕头：“求前辈发发慈悲！带莫离们一程吧！到了流萤镇，莫离们做牛做马报答您！”
莫离脚步顿住，没有回头。
带他们？两个炼气三层的拖油瓶？在这危机四伏的路上？
心底的冷漠告诉莫离应该拒绝。混沌大道，孤寂前行，容不得多余的慈悲。
但……器灵之前说过，需实战与机缘打磨。或许，带着他们，会遇到更多的“麻烦”，而这“麻烦”，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历练？而且，他们对附近地形的了解，或许比莫离漫无目的地走要稍好一点。
最重要的是，莫离内心深处，那尚未被彻底磨灭的一丝人性，似乎微弱地跳动了一下。曾几何时，莫离也如同他们一样绝望无助。
莫离看向毒奴。毒奴麻木地看着那两个少年，没有任何表示。
半晌，莫离冰冷的声音响起：“跟着可以。跟不上，莫离不会等。遇到危险，自己想办法活命。莫离不会特意保护你们。”
两个少年闻言，先是难以置信，随即狂喜，拼命磕头：“多谢前辈！多谢前辈！莫离们一定跟上！一定不敢拖累前辈！”
“走吧。”莫离不再多言，维持着低强度的光罩，向东走去。
阿木和石头挣扎着爬起来，忍着伤痛和虚弱，赶紧跟上，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
队伍变成了四人。莫离和毒奴走在前面，两个少年小心翼翼地跟在光罩边缘，既不敢靠太近，也不敢离太远，贪婪地呼吸着光罩内相对干净的空气。
有了明确的方向，行进的速度似乎快了一些。一路上，果然如阿木所说，戾魂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甚至还遇到了一小群七八个游荡的毒奴。这些毒奴比莫离在毒叟那里见到的更加扭曲疯狂，似乎被这里的戾气深度侵蚀，变成了只知道杀戮和吞噬的怪物。
对付它们，莫离依旧以混沌灵珠为主，吞噬戾气，净化毒奴。那些毒奴身上的毒性和戾气，反而成了灵珠和莫离的补品。偶尔有一两只漏网之鱼冲近，也被莫离以《五毒噬灵真经》配合新领悟的混沌之力轻易击杀。莫离的战斗技巧越发纯熟，对力量的运用也更加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