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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澜沧江畔的暗棋(1 / 2)

山洞里的空气渐渐沉静,只有众人细微的呼吸声和洞外偶尔传来的虫鸣。沈若雁将皮箱放在身侧,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坐姿端庄得像是在学校的礼堂里。她察觉到陈生的目光,抬起头浅浅一笑,眼神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陈先生看起来像是队伍里的领头人,想必经历过不少危险吧?”

陈生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驳壳枪:“乱世之中,谁不是在刀尖上讨生活。沈小姐一个女学生,独自穿越这么多战乱之地,才是真的不容易。”他话里带着试探,目光却没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沈若雁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家乡还有年迈的母亲等着我,再难也得走。本来坐了滇越铁路的火车到昆明,没想到刚出车站就遇到特务盘查,只能跟着逃难的人往边境走,一路上躲躲藏藏,身上的盘缠也快用完了。”她说着,从领口掏出一枚小巧的银质梅花吊坠,“这是母亲给我的,说能保平安,没想到还是差点落到特务手里。”

苏瑶凑过去看了看那枚吊坠,做工精致,梅花的花瓣纹路清晰,忍不住赞叹:“真好看,一看就是贵重东西。”

“也就是个念想罢了。”沈若雁轻轻摩挲着吊坠,眼神温柔,“苏小姐刚才说也在上海读过书,是哪个学校?说不定我们还见过呢。”

“我在沪江女子中学,离圣约翰确实不远。”苏瑶笑着回答,“那时候经常去静安寺那边逛街,偶尔会看到圣约翰的学生,都穿着洋气的校服,可羡慕了。”

“哪有什么洋气的,也就是些袄裙和短旗袍罢了。”沈若雁轻笑一声,语气自然地聊起了上海的街巷,“静安寺旁边有家沈大成的糕团铺,我以前常去买双酿团,甜而不腻,不知道现在还开着没有。”

“开着的!”苏瑶眼睛一亮,瞬间打开了话匣子,“我去年离开上海的时候还去买过,不过物价涨得厉害,比以前贵了不少。还有霞飞路上的咖啡馆,以前同学聚会常去,现在想来,那些日子真是太安稳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了上海的往事,从租界里的洋房说到弄堂里的小吃,语气里满是怀念。赵刚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插一句:“原来上海有这么多好吃的?等抗战胜利了,我一定去尝尝你们说的双酿团和咖啡。”

周院长坐在一旁,推了推眼镜,温和地说道:“沈小姐既然要回云南老家,不知具体是哪个地方?如果顺路,我们或许可以送你一段。”

沈若雁眼神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我老家在腾冲,离腊戌不算太远,不过听说那边也不太平,日军经常轰炸。要是能跟你们同行,自然是好,就怕给你们添麻烦。”

“都是同乡,互相帮衬是应该的。”苏瑶立刻说道,转头看向陈生,“陈生,我们带上沈小姐吧,她一个人太危险了。”

陈生没有立刻答应,目光落在沈若雁的皮箱上。那只皮箱看起来用料考究,边角虽然有些磨损,但保养得不错,不像是逃难之人该有的物件。而且她一路走来,衣服虽然沾了些尘土,发型却依旧整齐,发髻上还别着一枚小巧的珍珠发簪,这与她口中“盘缠快用完”的窘境似乎有些不符。

“陈先生是觉得我有问题吗?”沈若雁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疑虑,语气坦然地问道,“我知道乱世之中,人心难测,你们提防我也是应该的。”她站起身,主动打开皮箱,“里面都是些换洗衣物和几本书,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你们可以看看。”

皮箱里整齐地叠放着几件素雅的旗袍和袄裙,还有两本线装书,分别是《漱玉词》和《唐诗三百首》,书页边缘有些泛黄,看起来是常翻阅的样子。最底下压着一沓皱巴巴的纸币和几张火车票根,上面印着“昆明-蒙自”“蒙自-河口”的字样。

陈生走过去看了看,票根的日期是近一个月内的,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他又拿起那本《漱玉词》,扉页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若雁吾女,愿君安好。民国二十六年秋,母赠。”字迹温婉,确实像是母亲对女儿的叮嘱。

“陈先生现在放心了吧?”沈若雁合上皮箱,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我知道你们护送的是重要文件,责任重大,我绝不会给你们添乱,只要能安全到家就行。”

陈生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阿朵。阿朵会意,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刚才没有察觉到她身上有武器的气息。山口千代子也说道:“她看起来确实没有恶意,带上她也无妨,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

“好吧。”陈生终于点头,“那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到了澜沧江边,我们找到船工后再做打算。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路上一切都要听指挥,不能擅自行动。”

“谢谢陈先生!”沈若雁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你们放心,我一定乖乖听话,绝不拖后腿。”

夜色渐深,山洞里的温度降了下来。赵刚找了些干燥的树枝,在洞口不远处点燃了一堆小火,既能取暖又不会引来追兵。众人围坐在火堆旁,沈若雁从皮箱里拿出一件薄羊毛外套披上,看着跳动的火苗,轻声说道:“没想到在这荒山里,还能有这样一处安稳的地方。”

“安稳都是暂时的。”陈生靠在岩壁上,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洞口的方向,“顾曼丽的人随时可能追上来,我们明天天不亮就得出发。”他从背包里拿出几块压缩饼干,分给众人,“大家再垫垫肚子,明天的路不好走。”

沈若雁接过饼干,小口吃着,忽然问道:“陈先生,你们护送的是什么重要文件?竟然让特务这么紧追不舍。”

陈生眼神一凛,没有直接回答:“不该问的别问,知道太多对谁都没好处。”

沈若雁脸色微微一红,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多嘴。”

苏瑶连忙打圆场:“沈小姐别怪他,他就是这样,凡事都小心翼翼的。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具体是什么文件,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她看向陈生,眼神里带着几分嗔怪,“你也别这么严肃,沈小姐又不是外人。”

陈生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不是我严肃,现在局势复杂,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我们这条命无所谓,可文件不能出任何差错。”他看向苏瑶,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你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沈小姐看起来不像坏人啊。”苏瑶小声嘀咕着,却也知道陈生说得有道理。她转头看向沈若雁,歉意地笑了笑:“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对谁都这样。”

“我明白的。”沈若雁温柔地笑了笑,“陈先生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她看向陈生,眼神里带着几分敬佩,“陈先生做事沉稳,有勇有谋,苏小姐能有你这样的同伴,真是幸运。”

苏瑶脸颊一红,偷偷看了陈生一眼,发现他也在看自己,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衣服。陈生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移开了目光,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半夜时分,众人轮流守夜。陈生值第一班,他靠在洞口的灌木丛后,目光如鹰隼般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沈若雁不知何时醒了,轻轻走到他身边,递过一个水壶:“陈先生,喝点水吧,守夜挺辛苦的。”

陈生接过水壶,说了声“谢谢”,喝了一口。水壶里的水带着淡淡的菊花香味,应该是提前泡好的。

“陈先生是不是还在怀疑我?”沈若雁轻声问道,月光洒在她脸上,显得格外清丽。

“在没有完全确认安全之前,怀疑是必要的。”陈生坦诚地说道,“乱世之中,人心叵测,我不能拿大家的性命冒险。”

“我理解。”沈若雁点点头,语气平静,“其实我也遇到过不少坏人,有趁机抢劫的土匪,还有假意帮忙实则想拐卖我的人贩子,所以我也会提防别人。”她看向陈生,眼神真诚,“不过我能感觉到,你们都是好人,是真正想抗日救国的勇士。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们尽管开口。”

陈生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见底,似乎真的没有任何杂质。他心里的疑虑稍微减轻了些,问道:“你在路上有没有遇到过其他逃难的学生?或者听到过关于陆承泽和顾曼丽的消息?”

“陆承泽这个名字我倒是听过。”沈若雁皱了皱眉,“在昆明的时候,听逃难的人说,他是汪伪政府的特务头子,手段狠辣,杀了不少抗日志士。顾曼丽我也有印象,好像是他的得力助手,出身名门,却甘愿做汉奸,很多人都骂她卖国求荣。”

“看来他们的名声确实够臭。”陈生冷笑一声,“不过顾曼丽心思缜密,这次我们要多加小心。”

“我听说顾曼丽不仅枪法好,还会说好几国语言,以前在法国留过学。”沈若雁补充道,“而且她很擅长伪装,经常扮成不同身份的人接近目标,很多抗日志士都是被她骗了才遇害的。”

陈生心中一动,看向沈若雁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你知道的还挺多。”

“都是路上听别人说的。”沈若雁坦然说道,“逃难的人来自五湖四海,知道的事情也多,大家凑在一起就会互相提醒,哪些人不能惹,哪些地方不能去。”她顿了顿,又说道,“对了,我还听说,陆承泽最近在澜沧江边布置了不少暗哨,好像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说不定就是你们护送的文件。”

陈生眼神一沉,看来陆承泽对这份图纸势在必得,连沿江的哨卡都加强了戒备。他看向沈若雁:“你知道具体哪些地方有暗哨吗?”

“不太清楚。”沈若雁摇摇头,“只是听一个船工说的,他说沿江的几个渡口都有特务把守,连打鱼的渔船都要盘查。不过他还说,有个叫老舵公的傣族船工,熟悉沿江的每一条水道,能避开所有哨卡,就是脾气古怪,一般不接外人的生意。”

“老舵公?”陈生心里记下这个名字,“你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他吗?”

“好像在曼掌村,就在澜沧江边。”沈若雁说道,“那个船工说,老舵公常年住在江边的竹楼里,门口挂着一串红辣椒。不过曼掌村离这里还有大半天的路程,而且据说村里也有陆承泽的眼线。”

陈生点点头,有了具体的方向总比盲目寻找要好。他看向沈若雁,真诚地说道:“多谢你提供的消息,帮了我们大忙。”

“举手之劳而已。”沈若雁微微一笑,“希望我们都能顺利到达目的地。”

天刚蒙蒙亮,众人就收拾好东西出发了。沈若雁果然没有拖后腿,虽然体力不如其他人,但一直咬牙坚持,遇到难走的路段,也只是默默扶住旁边的树木,从不抱怨。苏瑶看她辛苦,时不时停下来等她,还把自己的水壶分给她喝。

走到中午时分,众人来到一片山谷,谷地里长满了野生的芭蕉树,结满了金黄的芭蕉。赵刚眼睛一亮,立刻跑过去摘了几个,剥开皮就往嘴里塞:“真甜!大家快尝尝,补充点体力。”

众人围坐下来休息,吃着芭蕉补充能量。沈若雁剥开一个芭蕉,小口吃着,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一片草丛说道:“那里好像有动静。”

众人立刻警惕起来,陈生示意大家蹲下,自己则悄悄摸了过去。草丛里传来轻微的窸窣声,像是有动物在移动。他慢慢拨开草丛,只见一只小鹿被陷阱困住了腿,正在挣扎,眼里满是惊恐。

“是只小鹿。”陈生回头对众人说道,“被猎人的陷阱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