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医生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很亮:“去年从英国回来的。苏小姐看着像重庆人?”
“何以见得?”
“重庆的姑娘,说话都带着点嘉陵江的潮气。”他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叫顾晏辰。”
陈生注意到他换药时,手指在伤兵的绷带下快速划了个手势——那是军统内部的联络暗号。他心里一动,刚要上前,却被赵刚拽住。
“那边有情况。”赵刚朝药房努嘴。只见两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正搬着木箱往卡车里装,箱口露出的药瓶标签,正是丢失的盘尼西林。
陈生使了个眼色,三人分头行动。苏瑶缠住顾晏辰问东问西,赵刚假装肚子疼闯进药房,陈生则跟在卡车后面,悄悄记下了车牌号。
傍晚回到住处,孟晚已经等在那里:“查到了,卡车是陆曼青的私产,登记在商会名下。”
“她果然有问题。”赵刚拍着桌子,“白天还装得那么无辜。”
苏瑶却摇头:“我觉得顾晏辰更可疑。他给伤兵的手势,明明是在传递消息。”
陈生盯着窗外的雨幕:“明天去趟商会,会会这位陆会长。”
三、意外转折
商会办公楼的楼梯铺着红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陆曼青的办公室在顶楼,推开门,却见顾晏辰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那枚蛇杖徽章。
“陈老板来得正好。”顾晏辰起身,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冷光,“我哥让我带句话,想要药,明天子时,花溪码头见。”
“你是陆景年的弟弟?”陈生握紧枪套。
“我是他的学生。”顾晏辰笑了,“当年在德国,是他手把手教我做手术。可惜啊,他后来走了歪路。”
陆曼青突然从里间出来,手里拿着份电报:“这是我哥发来的,他说愿意交出药品,只求放他一条生路。”
电报上的字迹潦草,末尾画着个小小的蛇杖图案。陈生认出那是陆景年的笔迹——戴笠给的资料里有他的手稿。
“他在哪?”
“缅甸。”陆曼青的声音发颤,“他说被日本人控制了,只要拿到这批药,就能证明自己的诚意。”
苏瑶突然冷笑:“诚意?我看是陷阱吧。”她指着顾晏辰,“你刚才给伤兵的暗号,是通知他们转移药品吧?”
顾晏辰脸色一变,刚要说话,却被孟晚用枪指着头:“别演戏了,蛇杖会的二当家,顾晏辰。”
孟晚撕下胸前的白玉兰胸针,露出里面的蛇杖图案:“陆景年早就死了,你杀了他,冒用他的名义走私药品,还想嫁祸给陆曼青。”
顾晏辰反而笑了:“夜莺果然名不虚传。可惜啊,你们今晚都走不了。”
窗外突然传来枪声,赵刚一脚踹开窗户,只见楼下已经围满了黑衣人。陈生拉着陆曼青躲到办公桌后,苏瑶则和孟晚背靠背站着,手里的枪稳稳对准门口。
“你怎么知道他是假的?”陈生问孟晚。
“因为真正的顾晏辰,三年前就死在南京大屠杀里了。”孟晚的声音带着恨意,“我是他的妹妹。”
四、雨夜突围
激战持续了半个钟头。顾晏辰趁乱从后窗跳了出去,陈生追出去时,只看到他消失在雨幕里的背影。陆曼青捂着胳膊蹲在地上,鲜血染红了月白色旗袍。
“你早就知道他是假的?”陈生帮她包扎伤口。
陆曼青点头:“我哥给我的信里说,顾晏辰有哮喘,可这个人从来不咳嗽。我一直在等机会揭穿他。”
赵刚扛着一箱盘尼西林跑进来:“大部分药都找到了,还有一小部分被他带走了。”
苏瑶看着窗外渐歇的雨:“他要去缅甸,肯定会走滇缅公路。我们得追上去。”
孟晚突然说:“我跟你们去。我要亲手为我哥报仇。”
陈生看着她眼里的火光,又想起林婉儿在重庆的笑容,心里突然有些发沉。他从怀里掏出那把油纸伞,递给陆曼青:“贵阳的雨还会下,你多保重。”
陆曼青接过伞,指尖触到伞柄上刻着的“林”字,突然笑了:“陈先生心里,有位很重要的姑娘吧?”
陈生没说话,转身走进雨里。赵刚和苏瑶跟在他身后,三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像敲在每个人心上的鼓点。
远处的火车鸣笛声传来,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召唤,带着他们缓缓驶向未知的远方。陈生站在月台上,望着渐行渐远的火车,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这趟旅程结束后,他必须回到重庆去看看林婉儿。有些话,一直压在他的心底,如今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他不知道林婉儿是否还在等他,但他不能再让这个遗憾继续下去。
而那个消失在雨幕里的顾晏辰,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每个人的心头。他的离去是如此突然,让人猝不及防。大家都明白,这并不是故事的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火车的轰鸣声渐渐远去,陈生的思绪却被拉得越来越远。他想起了与林婉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然而,现实却如同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横亘在他们之间。
陈生深吸一口气,决定放下过去的包袱,勇敢地去面对未来。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想再留下任何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