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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有些疼(1 / 2)

火车轰隆隆地驶过,带起的风卷着煤屑打在脸上,有些疼。苏雪趴在铁轨间的碎石上,紧紧攥着陈生的衣角,直到那震耳欲聋的声响渐渐远去,才敢大口喘气。

“没事了。”陈生扶着她站起来,指腹擦过她脸颊上的煤屑,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什么,“铁轨烫,小心脚。”

苏雪这才发觉脚底有些灼痛,低头一看,布鞋的鞋底不知何时被磨破了个洞,碎石嵌在皮肉里,渗出血珠。她刚要说话,就被陈生打横抱起,惊得她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别动,”陈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沉稳,“前面应该有村落,先找地方处理下伤口。”

苏雪把脸埋在他胸前,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混着阳光晒过的皂角香。她想起南京那个夜晚,也是这样颠簸的怀抱,只是那时他的后背还淌着血,而现在,他耳后的朱砂痣在晨光里清晰可见,像颗安定人心的星。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果然出现了个小小的村落。土坯墙围着低矮的草房,村口的老槐树下坐着个纳鞋底的妇人,看见他们俩,眼神里闪过丝警惕,手里的针线停了停。

“大姐,”陈生放缓脚步,声音尽量温和,“我们是赶路的,路过此地,想借点水,再处理下伤口。”他指了指苏雪的脚。

妇人打量着他们,目光在陈生腰间的枪套和苏雪沾着泥土的裙摆上转了转,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口音带着浓重的地方腔:“村里不常来外人,你们……”

“我们是学生,从青岛逃难出来的。”苏雪抢先说道,眼角的余光瞥见陈生赞许的眼神,心里定了定,“路上遇到兵匪,鞋子都跑掉了。”她说着,故意把破了的布鞋往妇人眼前凑了凑。

妇人这才松了些警惕,放下针线站起来:“进来吧,我家老头子是村医,会处理伤口。”她领着他们往村里走,脚步不快,嘴里絮絮叨叨地说,“这世道不太平,前阵子还有穿黑衣服的人来村里抓人,说是什么通共的,唉……”

陈生和苏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穿黑衣服的,十有八九是特高课的人。

妇人的家在村子最里头,是间还算整齐的瓦房。院里种着些青菜,墙角堆着半垛柴火,一个戴老花镜的老头正坐在小板凳上翻晒草药,看见他们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

“当家的,给这姑娘看看脚。”妇人喊道,转身去灶房烧水。

老头放下手里的草药,示意苏雪坐在炕沿上,拿起她的脚仔细看了看,又从屋里拿出个布包,里面是些瓶瓶罐罐。他动作麻利地用烈酒消毒过的剪刀挑出碎石,撒上草药,再用布条缠好,全程没说一句话。

“多谢老伯。”陈生递过去几块银元,被老头摆手拒绝了。

“我这不收外人的钱。”老头的声音沙哑,“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在这儿歇脚,等天黑再走,白天路上不太平。”

妇人端着水进来,听见这话,忙附和道:“是啊,前两天还有辆军车在村口停下,下来几个当兵的,问东问西的,看着就不是好人。”

陈生谢过他们,心里却打起了算盘。白露牺牲前说济南有联络点,在趵突泉旁边的茶馆找老杨,可从这里到济南还有段距离,白天赶路确实危险,不如听老头的,晚上再走。

正想着,院门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狗叫声。妇人脸色一变,慌忙把他们往里屋推:“快进去!是那些当兵的又来了!”

陈生把苏雪推进里屋,自己则靠在门后,手按在枪套上。他听见院门外传来粗暴的呵斥声,似乎在问有没有看到一男一女经过。

“没……没看见啊。”老头的声音带着颤抖,“我们这村子偏,很少有人来。”

“搜!”一个尖利的声音喊道,接着是翻箱倒柜的声响。

陈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屋的门是木板做的,一推就开。他正想让苏雪从后窗跳出去,就听见外面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戏谑:“李队长,这穷乡僻壤的,哪有什么可疑人物,依我看,还是回县城喝酒去吧。”

是赵刚!

陈生又惊又喜,刚要推门出去,就被苏雪拉住了。她摇了摇头,示意他再等等。

外面的李队长似乎有些不耐烦:“赵副官,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是特高课的命令,必须仔细搜查。”

“特高课?”赵刚的声音拔高了些,“他们算个什么东西,在咱们地界上指手画脚。行了,别搜了,出了事我担着。”

一阵沉默后,李队长似乎妥协了:“那……好吧,不过要是让松井太君知道了……”

“松井?”赵刚冷笑一声,“他现在自顾不暇,哪有功夫管这些小事。走了走了,喝酒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陈生这才推开门,看见赵刚正站在院里,手里把玩着个怀表,看见他出来,挑了挑眉:“行啊你,陈生,差点把我给骗了。”

“你怎么在这?”陈生又惊又疑。

赵刚收起怀表,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白露牺牲前发了电报,说你们要去济南,我特意从青岛赶过来接应。”他往屋里看了眼,“苏小姐没事吧?”

苏雪从里屋走出来,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赵大哥,谢谢你。”

“谢什么,都是自己人。”赵刚摆了摆手,又对那对老夫妇道,“老伯,大婶,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些钱你们收下,就当是我们的住宿费。”他拿出一沓钞票递过去,这次老头没有拒绝。

趁着妇人去准备晚饭的功夫,赵刚把陈生拉到院里角落:“松井次郎没死,被特高课的人救走了,现在正在青岛医院抢救。还有,沈青的身份确实暴露了,特高课下了通缉令,说她是共产国际的间谍。”

“那白露……”陈生的声音有些哽咽。

赵刚叹了口气:“我赶到哨卡的时候,只看到一片火海,没找到她的尸体,也许……还有希望。”他拍了拍陈生的肩膀,“别太难过,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陈生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那个牛皮本:“我爹的实验日志找到了,上面有抗体的分子式,苏雪身上有抗体,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济南,把这个交给组织,让他们研制出疫苗。”

赵刚眼睛一亮:“太好了!有了这个,就能对付731的病毒了。”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济南也不安全,特高课的人肯定料到你们会去那,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先去徐州,那里有个秘密据点,能联系上共产国际的人。”

晚饭很简单,一碗糙米饭,一碟咸菜,还有个鸡蛋,妇人非要塞给苏雪,说她是姑娘家,需要补身体。苏雪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心里暖烘烘的。

吃过晚饭,天已经黑透了。赵刚说要连夜赶路,村口有他安排的马车。临走前,老头塞给陈生一包草药,说是治外伤的,还嘱咐他们路上小心。

坐在颠簸的马车里,苏雪靠在车壁上,有些昏昏欲睡。陈生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轻声道:“睡会儿吧,到了徐州我叫你。”

苏雪点点头,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白露牺牲时的火光,想起沈青脚踝上的死结,想起红牡丹眼角的朱砂痣,还有松井次郎那张溃烂的脸。这一切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转,让她心里乱乱的。

“在想什么?”陈生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苏雪睁开眼,看见他正看着自己,眼神在月光下格外明亮。她犹豫了一下,问道:“陈生,你说……沈青真的是共产国际的人吗?她为什么要杀晚秋?”

陈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也许她有苦衷。白露说她弟弟在731当研究员,她可能是为了救弟弟才被迫做了很多身不由己的事。至于晚秋……可能是误会,也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

“那红牡丹呢?”苏雪又问,“她说她是我表姐,是苏婉的女儿,可我娘从来没跟我说过她还有个妹妹。”

“这个不好说。”陈生皱了皱眉,“不过她耳后的胎记和你娘的一样,这总不会假。也许你娘有什么难言之隐,没告诉你。”

苏雪不再说话,心里却有了个念头。她得找到红牡丹,问清楚当年的事,问清楚母亲到底经历了什么。

马车走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到达徐州地界。赵刚说不能进城,据点在城外的一个破庙里。

破庙很荒凉,蛛网遍布,佛像的半边脸都塌了。赵刚在佛像后面按了按,一块石板应声而开,露出个通往地下的通道。

“跟我来。”赵刚率先跳下去,陈生扶着苏雪紧随其后。

通道里很暗,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走了约莫十几米,前面出现了亮光,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男人正站在那里等他们,看见赵刚,笑了笑:“老赵,可算把你盼来了。”

“老周,辛苦你了。”赵刚和他握了握手,又介绍道,“这是陈生和苏雪,我跟你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