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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北平迷雾(1 / 2)

火车汽笛长鸣,刺破上海深秋的薄雾。苏雪靠窗坐着,指尖划过旗袍下摆的海棠花纹,目光落在对面闭目养神的陈生身上。他穿着深灰色西装,左耳后的朱砂痣被碎发遮住,只有在低头时才隐约可见。

“在想什么?”陈生突然睁开眼,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敲了敲。火车颠簸着驶过铁轨接缝,他下意识伸手护住她的茶杯,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苏雪把半枚铜雀簪从领口掏出来,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上面,铜绿间的刻痕清晰可见:“张教授说父亲的老同学姓周,在辅仁大学教生物,你见过他吗?”

陈生接过簪子,和自己那半枚拼在一起,完整的铜雀在掌心泛着冷光:“周明远?他是我父亲的学生,当年和你父亲一起在柏林大学留过学。”他突然笑了笑,指尖蹭过她的耳垂,“不过他脾气古怪,去年我托人打听,说他早就不教生物了,改教古籍修复。”

柳如烟踩着高跟鞋从过道走来,军绿色风衣敞开着,露出里面深红色的旗袍。她把三份北平地图拍在桌上,烟盒在指间转了个圈:“周明远住在铁狮子胡同,上个月刚被日本人请去‘喝茶’,回来就中风了,现在卧病在床。”她抽出支烟点燃,烟雾在她眼尾的红痣旁缭绕,“倒是他女儿周若彤,在协和医院当护士,听说把父亲照顾得很好。”

赵刚抱着兰草从餐车回来,粗布褂子上沾着点心屑。小姑娘趴在他肩头,小手紧紧攥着那半块玉佩,看见苏雪就伸开胳膊:“姐姐,火车上的糖糕没有码头的好吃。”她把脸颊贴在苏雪颈窝,小奶音含混不清,“赵叔叔说北平有冰糖葫芦,比樱花还甜。”

陈生突然把兰草接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兰草见过冰糖葫芦?”小姑娘摇摇头,小手摸着他西装口袋里的怀表链:“嬷嬷说的,她以前住北平,说冬天的糖葫芦能甜到心里。”

苏雪注意到陈生的喉结动了动,他低头给兰草剥橘子,声音轻得像叹息:“王月娥确实是北平人,当年育婴堂的嬷嬷都叫她月姐。”他突然抬头看向苏雪,眼神里藏着些什么,“周明远中风那天,有人看见个戴银镯子的女人去过他家。”

火车哐当哐当驶入山东境内,柳如烟突然把地图推到苏雪面前:“看这里。”她指尖点在北平城西的位置,“周明远家隔壁是座天主教堂,神父叫安德烈,苏联人,去年从哈尔滨调过来的。”她往椅背上一靠,吐了个烟圈,“有意思的是,他的教名和伊万教授的弟弟一模一样。”

苏雪突然想起宫泽夫人安娜说的话,伊万教授的弟弟当年为了保护抗体配方,带着半份手稿消失在东北。她刚要说话,却被陈生按住手,他用唇语说“有人在听”。

斜后方传来翻报纸的声音,穿黑色短打的男人正用眼角余光瞟着他们。赵刚突然把茶杯往桌上一墩,粗声粗气地说:“俺去趟厕所。”他起身时撞了那男人一下,报纸掉在地上,露出里面夹着的宪兵队通行证——照片上的人左眼下方有颗痣,和张教授招供时说的“樱花”特征一模一样。

陈生不动声色地把兰草抱进怀里,指尖在她后背敲出摩斯密码:有危险。小姑娘突然咯咯笑起来,小手拍着陈生的脸:“叔叔胡子扎人。”她往苏雪怀里钻,悄悄把个小纸团塞进她手心——是赵刚刚才塞给她的,上面画着把刀和个十字。

火车在济南站停靠时,柳如烟突然站起来:“我下去买包烟。”她路过那黑衣男人身边时,高跟鞋“不小心”踩在他鞋上,弯腰道歉时,蔻丹红的指甲在他手腕上划了下。男人闷哼一声,等她走远了才发现手腕上多了道血痕,伤口处泛着黑——柳如烟的指甲缝里藏着乌头碱。

“这站停十分钟。”陈生把西装外套披在苏雪肩上,“赵刚去联络济南的人,我们带着兰草换车厢。”他抱着小姑娘往车尾走,苏雪跟在后面,听见黑衣男人在打电话,说的是日语,提到了“协和医院”和“周若彤”。

换了卧铺车厢,兰草趴在下铺玩玉佩,突然指着窗外说:“姐姐你看,那个戴银镯子的阿姨在挥手。”苏雪探出头,看见站台上有个穿蓝布衫的女人,手腕上的银镯子在阳光下晃眼,她手里举着串糖葫芦,正是王月娥!

陈生突然把她拽回来,压低声音:“是圈套。”他指着女人身后的茶摊,“那几个穿长衫的是日本便衣,袖口有樱花刺绣。”他从行李箱里翻出件灰布棉袄给苏雪换上,“等下火车开动,你带着兰草从紧急出口下去,赵刚会在铁轨边接应。”

苏雪抓住他的胳膊:“那你呢?”陈生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指尖划过她肩上的枪伤疤痕:“我去会会‘樱花’的人,顺便看看他们想怎么动周若彤。”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香囊,正是兰草给的那半朵海棠,“这是育婴堂的紧急信号,遇到王月娥就把这个亮出来,她会懂的。”

火车鸣笛时,柳如烟回来了,手里拿着个纸包,里面是刚买的烧饼。她把烧饼塞给苏雪:“协和医院的护士长是自己人,姓刘,左眼下有颗痣。”她突然解开风衣扣子,露出腰间的短枪,“我跟陈生去教堂,你带兰草去医院找周若彤,就说‘海棠开了’。”

紧急出口的铁梯锈迹斑斑,苏雪抱着兰草往下爬时,小姑娘突然指着车顶说:“姐姐你看,赵叔叔在打架!”她抬头看见赵刚正和两个黑衣男人缠斗,铁钳似的大手掐着其中一人的脖子,另一只手往他腰间摸——是在抢通行证!

铁轨边的芦苇荡里停着辆驴车,赶车的老汉戴着草帽,看见苏雪就掀开帽檐,露出左眼下的痣:“刘护士长让俺来的。”他把草帽摘下来,里面藏着张字条,是用胭脂写的:周若彤被监视,带兰草去教堂找安德烈神父。

驴车在土路上颠簸,兰草趴在苏雪怀里啃烧饼,突然指着远处的山说:“嬷嬷说那座山上有七星草,能治姑姑的病。”苏雪想起安娜中枪后还在念叨“抗体”,突然明白过来——伊万教授的家人都有遗传性血液病,必须靠七星草提炼的血清维持生命。

到了天主教堂门口,夕阳正把尖顶染成金红色。安德烈神父在院子里浇花,看见苏雪就用中文打招呼:“周小姐让我等你很久了。”他的蓝色眼睛在夕阳下格外亮,“她今早被宪兵队带走了,临走前说,如果有人带半朵海棠来,就把这个交给他。”

神父递过来个铁盒子,打开是本病历,患者姓名处写着“周明远”,诊断结果却用俄文写着“炭疽菌感染”。苏雪翻到最后一页,夹着张处方,上面画着七星草和个人形,心口位置用红笔圈着——正是张教授提到的“心头血”!

兰草突然指着神父的袖口:“叔叔的衣服上有梅花。”苏雪低头看见神父的法衣袖口绣着暗纹,和陈生刀柄上的梅花一模一样。安德烈突然握住她的手,蓝色眼睛里满是急切:“伊万是我哥哥,兰草是我的侄女。”他从十字架里抽出张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伊万夫妇和三个孩子,最小的男孩左耳后有颗朱砂痣——正是陈生!

“陈生是我哥哥的小儿子。”安德烈的声音发颤,“当年日军抄家时,我把他托付给育婴堂的王月娥,自己带着抗体配方的下半部逃去苏联。”他突然抓住苏雪的手腕,“周明远不是中风,是被注射了炭疽菌,日本人逼他说出上半部配方!”

教堂的钟声突然响起,安德烈脸色一变:“他们来了!”他把铁盒子塞进苏雪怀里,“从钟楼的密道走,能通到协和医院的地下室。”他从祭坛后面拖出个十字架,露出后面的暗门,“找到周若彤,她知道父亲把上半部配方藏在哪!”

苏雪抱着兰草钻进暗门时,听见外面传来枪声。小姑娘突然捂住耳朵,小手紧紧抓着苏雪的衣角:“姐姐,我怕。”苏雪蹲下来替她理理头发,把半枚铜雀簪塞到她手里:“拿着这个,等下见到穿白大褂的阿姨,就说‘樱花落了’。”

密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兰草突然说:“姐姐你看,前面有光。”她指着远处的亮点,苏雪摸过去才发现是扇小窗,外面是协和医院的后院,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抬着担架往地下室走,其中一个女人的白大褂下摆露出截蓝布——是周若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