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笼罩在连绵细雨中,青石板路上泛着潮湿的光。陈生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寒山寺塔影,手中握着的玻璃杯已微微发热。这是他在苏州养伤的第七天,窗外淅沥的雨声掩盖了市井的喧嚣,却掩不住他内心的焦躁。
又在想案子的事?苏瑶端着一碟精致的梅花糕走进房间,浅粉色的旗袍衬得她眉目如画。她将糕点放在窗边的红木桌上,顺手替陈生斟了一杯热茶。
陈生转身接过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眼镜:许文忠那家伙,身份恐怕不简单。
我也这么认为。苏瑶挨着陈生坐下,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桌沿,他看似温文尔雅,但眼神总是飘忽不定,像是在隐藏什么。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我今早在他的公文包上发现了一些痕迹,像是某种特殊的墨水。
陈生闻言眼睛一亮:特殊的墨水?会不会是密码?
正当两人讨论之际,门外传来敲门声。柳如烟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陈先生,有位姓林的小姐来访。
陈生与苏瑶对视一眼,迅速将桌上的文件收起。门开后,一位身着月白旗袍的女子亭亭玉立,眉眼间与苏瑶有几分相似,却又多了几分英气。
林霜,冒昧打扰。女子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屋内,最后落在陈生身上,听闻陈先生对古籍颇有研究,我这里有一份东西,想请陈先生帮忙鉴别。
她从手提包中取出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上的题字已经模糊不清。陈生接过书本,只觉入手沉重,翻开扉页,密密麻麻的文字映入眼帘。他戴上眼镜仔细端详,瞳孔突然收缩——这竟是一本失传已久的《天工秘录》!
姑娘从何处得来此物?陈生声音有些发颤。
林霜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家父临终前嘱托我交给可靠之人。家父曾参与过满洲国的一些事务,如今看透了他们的真面目,希望这些资料能为揭露真相出一份力。
窗外忽然雷声大作,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陈生注意到林霜的右手小指上戴着一枚翡翠戒指,与他记忆中某个身影极为相似。
林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陈生起身示意。
两人来到走廊尽头的会客室,陈生关上门,直视林霜的双眼:令尊可是林鹤年?
林霜脸色微变:家父确实姓林,但...
十六年前,天津老城隍庙发生大火,一位叫林鹤年的古籍修复师在大火中救出了一个孩子。陈生缓步逼近,目光如炬,那个孩子手腕上有块胎记,形状像一片枫叶。
林霜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个孩子就是我。陈生摘下眼镜,露出左腕上一块清晰的枫叶形胎记,家父临终前告诉我,当年救我的恩人名叫林鹤年。
林霜怔怔地看着陈生,眼中泪水打转:原来是你...父亲常常提起那个被他救起的孩子,说你将来必成大器。
两人相认的刹那,窗外又是一阵电闪雷鸣。林霜从手提包中取出一个小铁盒:这是父亲留给你的。
陈生接过铁盒,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封信和一枚精致的铜钥匙。信是林鹤年亲笔所写,字迹苍劲有力:
生儿亲启: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不在人世。十六年前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这枚铜钥匙能打开天津万卷楼地下室的门,那里藏有你生母的遗物。你生母名叫沈秋月,曾是满清皇族的宫廷画师,掌握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信戛然而止,后面几页被火烧毁,残存的纸页上依稀可见满洲国秘密计划等字眼。
家父说你生母并非普通人,她掌握着能够颠覆满洲国的秘密。林霜低声道,日本人一直在追查她的下落。
陈生紧握着铜钥匙,指节发白:还有一事,许文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林霜神色一凛:他是日本松花会的成员,专门搜集中国古籍和文物的间谍。今早他去见了一个人,我跟踪到他在苏州河畔的一艘小船上。
窗外雨势渐大,雷声轰鸣。陈生思索片刻,决定冒险一试:林小姐,你可否带我去见见那位许先生?
雨夜的苏州河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一艘装饰考究的小船静静停泊在岸边。陈生、苏瑶、柳如烟和林霜四人分乘两辆黄包车,在雨幕中疾驰而至。
就是这艘船。林霜指着河畔的一艘中型画舫说道,我亲眼看到许文忠带着一个日本军官上船。
陈生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低声道:柳如烟,你和林霜在岸边接应,我和苏瑶去船上探查。
夜色如墨,雨水模糊了视线。陈生和苏瑶小心翼翼地靠近画舫,发现船舱内透出微弱的灯光。他们绕到船尾,发现一扇半开的舷窗。
我去看看。苏瑶轻声说罢,灵巧地翻上船舷,猫腰钻进船舱。
不多时,她探出头来:里面有三个人,两个日本人,一个穿西装的中国人,应该就是许文忠。他们在讨论什么地图。
陈生点点头,正欲行动,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猛地转身,只见一个黑影从巷子里窜出,手持匕首向他刺来!
小心!苏瑶惊呼一声,飞身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陈生侧身避开致命一击,反手擒住对方手腕,用力一扭,匕首当啷落地。黑影挣扎着掏出一把手枪,却被苏瑶一脚踢中手腕,武器脱手飞出。
什么人派你来的?陈生厉声质问,同时将对方制服。
黑影冷笑一声:你们逃不出日本人的手掌心。说完,他咬碎藏在口中的毒囊,瞬间倒地身亡。
是日本特高课的忍者!苏瑶惊呼,我们必须赶紧撤离!
就在此时,画舫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日语的惊呼声。陈生和苏瑶对视一眼,决定冒险登船查看。
他们悄悄潜入船舱,只见许文忠和一名日本军官站在一张桌子旁,桌上摊着一张大幅地图。陈生屏息细看,那地图上标注的正是天津万卷楼的位置!
报告,我们的人已经到齐了。许文忠恭敬地说道。
日本军官点点头,用生硬的中文说道:大佐有请,他想见见那位能打开万卷楼的钥匙持有者。
许文忠的目光扫过陈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我这就去请。
待两人离开后,陈生和苏瑶迅速搜查房间,在一个抽屉里发现了一封信件。信中,日本关东军司令官指示许文忠全力配合松花会的行动,务必取得万卷楼中的秘密资料。
原来许文忠真是日本间谍!苏瑶愤慨道。
陈生若有所思:不止如此,他和林霜似乎也认识。
就在这时,船舱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生拉着苏瑶躲进暗室,透过缝隙看到许文忠带着三个日本浪人走进来。
找到你了。许文忠冷笑着看向角落里的箱子,把那本《天工秘录》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箱子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许文忠的衣领。众人定睛一看,竟是林霜!
没想到吧?林霜冷笑道,我早就察觉到不对劲,特意设下这个局。
一场混战爆发,林霜虽然身手不凡,但终究寡不敌众。危急时刻,陈生和苏瑶从暗室冲出,与林霜联手对抗敌人。
激战中,林霜被一名日本浪人刺中肩膀,陈生见状怒火中烧,施展家传武艺,几招就制服了对方。另一名浪人企图逃跑,却被苏瑶用发簪刺中咽喉,当场毙命。
许文忠见势不妙,掏出手枪就要射击,却被林霜飞起一脚踢中手腕,手枪脱手落入水中。
你们赢了。许文忠恨恨地说,但你们永远找不到万卷楼的入口。
林霜冷笑:不用你操心,我已经知道入口在哪里了。
原来,林鹤年在留给女儿的信中,已经暗示了万卷楼的真实位置。林霜通过研究父亲留下的笔记,终于破解了其中的密码——万卷楼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藏书楼,而是利用苏州园林的构造,将书藏于多个园林的假山之下。
具体位置在哪里?陈生急切地问。
林霜指向地图上的一个标记:就在拙政园的远香堂
陈生思索片刻,突然想起什么:不对,远香堂是后来重建的,真正的位置应该是在留园。
林霜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陈生微微一笑:我对苏州园林略有研究。留园的冠云峰看似普通的太湖石,实则是中空的,里面藏着一条通往地下的密道。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汽笛声,一艘小船缓缓驶来。船上站着一位身穿和服的老者,手中拄着一根拐杖。
是福斯特!林霜惊呼。
老者登上画舫,径直走到三人面前:林小姐,许先生,没想到在这里见面。
许文忠看到福斯特,表情变得十分古怪:威廉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
福斯特没有理会许文忠,而是转向陈生:陈先生,我知道你在找什么。你母亲沈秋月的遗物确实在我手中,但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陈生警惕地看着这位神秘的英国教授: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