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齐齐跪伏在地,山呼道。
只有庆亲王、秦戈、公孙峁三人躬身唱喏,他们都是皇上特许可“上朝不跪”。
公孙峁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发现秦戈也笑眯眯地盯着他。“哼,看你得意到几时?”公孙峁暗道。
“众卿平身。”魏兴帝双手一抬道。如今他留了胡须,显得更为稳重。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刘公公喝道。
“臣秦戈,有事启奏。”秦戈摇着轮椅出列道。
“秦爱卿请说。”魏兴帝已经听说了适才发生在殿前的事情,此时眼中透露着兴奋:终于有人打压一下肆无忌惮的公孙氏了。
“臣自天启元年以来,侥幸立下几次微薄功劳,承蒙陛下圣恩,得列国公之位。今日入京,特为谢主隆恩。”秦戈道:“圣上上承天命,下抚黎庶;天子之威,震慑四方;皇恩浩荡,似雨润田……”
这篇辞藻华丽的颂词是徐牧之亲手所作,秦戈自己都觉得有些肉麻,可他抑扬顿挫之下,倒也显得他的“忠贞不二”。
“……愿吾皇千秋万代,江山永固。”秦戈终于将这篇文章念完,感觉比打了一场恶战还累。
“哈哈哈,秦爱卿文武双全,果然乃国之栋梁。”魏兴帝听得心花怒放,龙颜大悦道:“爱卿为大魏立下汗马功劳,不幸为宵小所伤,虽然不再担任荆楚大都督,不过那数十万将士多是爱卿的旧部。爱卿可不能就此归隐,往后大魏之事你可还得多多操心才是。”
魏兴帝的意思十分明显,褫夺你职位并非皇上的本意,那数十万将士的兵权你还得牢牢握在手里,别让他人夺了去。
“臣,遵旨。”秦戈道。
“哈哈,好。”魏兴帝道:“散朝之后,王叔和秦卿家留下陪朕共进午膳吧。”
“启禀陛下,臣有一事上奏。”公孙峁出列道。他不能让任由这君臣和谐的场面再继续下去。
“哦,公孙爱卿有何事?”魏兴帝的笑容微微一僵。
“京畿原都督陈晔调往洪都任豫章大都督一事已获陛下允可,但其留下的京畿都督一职尚未定下人选,恳请陛下早日定夺。”公孙峁道。
“这个……,此事已经商议过多次,只是朝中大臣意见不一,始终难以敲定人选。不如,延后再议?”魏兴帝眉头微皱道。
“京畿大军不可一日无帅,因为此事陈都督迟迟未能赴豫章就任。”公孙峁顿了顿道:“虎啸军主将公孙川作战勇猛,杀敌无数,立下大大小小的功劳数十件。试问朝中还有哪位武将比他更适合京畿都督一职?”
“这个……”魏兴帝眼神瞟向了庆亲王、胡广、杜子龙几人。
杜子龙正要挺身而出,秦戈却忽然开口道:“公孙兄,你这是在威胁皇上?皇上胸怀天下,自有其考虑,轮得到你来为皇上作主?”
“我只是为皇上、为朝廷推举贤能而已,何谈威胁?”公孙峁并未动怒。
“呵呵,公孙兄,公孙川是你的堂兄吧?”秦戈道:“你说他作战勇猛,二十万京城守军哪个不勇猛?杀敌无数?我想在此的许多将军杀的敌军不比他少吧?至于数十件大小功劳,呵呵,不过只是借助城高墙厚、将士拼命,守住了一座城池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公孙川为大魏开疆裂土了呢。”
“秦兄,你认为朝中还有谁适合这京畿都督一职?”公孙峁依然不急不躁。他身旁的公孙川却双拳紧握,怒目而视。
“公孙兄,你认为我怎么样?”秦戈意味深长地望着公孙峁道。
“你……”公孙峁心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没料到秦戈竟然会毛遂自荐:“秦兄身受重伤,不能策马驰骋,不太适合京畿都督这一需要冲锋陷阵的职务吧?”
“想当年诸葛武侯亦是身无半点修为,依然能运筹帷幄,七擒孟获、六出祁连,为蜀国立下战功无数,秦某不才,也想学学古代圣贤的些许风范。”秦戈道:“巧了,诸葛武侯也是坐着轮椅上阵,如果我再多一把羽扇,那就更像了。”
“呵呵”“哈哈”,朝堂之上已有人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朝会本是庄严肃穆之事,秦兄这般插科打诨,不觉得有失礼仪,亵渎了朝廷尊严么?”公孙峁终于有些忍不住怒火了。
“公孙兄别上火,秦某只是就事论事,觉得公孙川不适合京畿都督一职而已。”秦戈道:“如果公孙兄认为我也不合适,那就此事揭过不提。嗯,既然当不了京畿都督,不如公孙兄让贤,将护国大将军让出来,如何?”
“秦戈,你这是侮辱重臣,藐视朝廷,按律当羁押入狱,秋后问斩。”公孙川跳出来呵斥道。
“一个堂堂将军,昨日当众威胁大魏国公,今日又在稍微威胁之下,就立马妥协。如此心底阴暗、没有骨气之人也有脸自称重臣?”秦戈脸色一沉,厉声道:“从秦州退到长安,又从长安退到汴州,再从汴州退回金陵,你们公孙氏损兵折将、失地千里,怎么好意思以大魏的功臣自居?你们公孙氏窃据大魏多个要职,还不知足,还想要只手遮天,难道你真想当那曹阿瞒么?”
秦戈言辞犀利,掷地有声,一时朝堂之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愣当场。
魏兴帝两眼放光,他都能清晰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