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日子总是转瞬即逝。这日驻扎在离姑苏城不到两百里的顾非传来消息,姬复周已率军与他们对峙,并要求秦戈出面商谈。
收拾好行李,秦戈三人便到普陀寺辞行。
“秦施主,如今你坐拥数十万雄兵,一举一动都牵涉到天下大势,望你能以众生为念,不负所有人对你的期望。”如尘郑重合十道:“如有需要普陀寺的地方,秦施主遣人通知便是。”
“多谢诸位前辈,晚辈谨遵教诲。”秦戈躬身行礼,慕容七七深深一福。
“对了,上次秦施主说起体内有弓弦崩断的声音,我们三个老家伙查阅了寺中众多古籍,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圆澄大师道:“在一本不知年份的古籍《武林轶事》中,有过类似事件的记载。佛家称之为‘禅韵’,道家称之为“道弦”,魔教则称“圣音”,多是发生在绝世高手生死存亡之际。至于会带来什么后果,古籍中没有提及。不过我们找到曾有过‘禅韵’际遇的几位本教前人,后来都莫名失踪。哦,还有,那本古籍中记载的最后一位有过类似经历的人,叫张京观,江湖人称‘金鳞龙王’。”
“什么?”秦戈与慕容七七目光相交,心中巨震。一想到金鳞龙王骷髅般的身形,慕容七七一阵恶寒。
“秦施主不必忧心,本教几位前人在经历‘禅韵’之后,修为俱突飞猛进,且都是在百岁之后忽然消失。”如尘安慰道:“老衲推测,他们多是羽化或隐匿,如那金鳞龙王般。”
“大师,是什么原因造成此种异事?”慕容七七问道。
如尘沉吟半晌后道:“老衲与几位师叔和师兄弟反复商讨,但没有得出定论。不过老衲认为,或许是任督二脉在搭建‘无形’的桥梁,如果一旦任督二脉完全融会贯通会产生什么后果,老衲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近千年来,类似事情从未发生过。”
“有劳各位前辈高僧了。”秦戈道:“无论是好是坏,晚辈坦然受之便是。”
任督二脉是人体最重要的经络,更是习武之人运转内力至全身的通道,打通任督二脉是成为七品小宗师的基本标志。如果二脉各处都相互连接,那么是否意味着二脉合为一脉?不说其他,运转一个大周天的时间就大大缩短,真气的雄浑力度也将大大提升。就像一条小河拓宽一倍,其水流必将增加一倍以上一样。
告别普陀寺众高僧,秦戈三人疾速赶往姑苏城外。一路上秦戈都在思虑着“禅韵”、“道弦”的事情,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坏事。至于那些前人为什么突然消失,是隐匿或羽化飞升,那都是数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普陀寺与姑苏城相距不远,一天后他们便抵达了魏军大营。见慕容七七回归,亲卫队的亲兵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姬复周约定明天见面谈判,地点定在两军之间的空旷地。”刚一见面,顾非便将姬复周的邀约告知秦戈。
“他们能拿捏我的无非就是慕容氏,可慕容献还在他的麾下,筹码打了折扣。不过也好,去看看他们到底想要怎样。”秦戈道:“明天就我和沐七两人前去就好。”
“不妥吧?还是多带些人去吧,如果他们要留难你们怎么办?”顾非担忧道。对方可是有一个略逊于如尘方丈的九品大宗师。
“对方能留住我的只有一人而已,人多了反而不便。”秦戈道:“这次我们只带一万轻骑过来,要的就是灵活机动。如果被他们纠缠住,将对我们十分不利。明日如有变故,我会以哨箭为号,一支哨箭你们就快速离去,不要顾及身后;如果是两支哨箭,便全军出击,冲其大营。”
“要不……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顾非还是不放心。
“那这一万轻骑交给谁?”秦戈道:“师兄,曹寻师兄下落不明,多半九死一生,张路、韦赞等都已阵亡。现在华严派的众师兄弟只剩下你和张满仓,我不想你们有任何闪失。”
“那你知不知道,我和张满仓更不希望你有事。”顾非有些激动地道:“如今长江以南数十万将士、数千万百姓都将希望寄托在你一人之身,可你却总是贸然身涉险地,难道……难道你就不能设身处地地为秦伯母、文汐他们想想?”
秦戈一怔,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背负的使命竟然如此沉重。思量片刻后,他拍了拍顾非的手臂,道:“师兄放心,这次前去谈判我能保证绝对无碍。”
他的修为确实不及沙古阿山,但他有信心在刚学有小成的“离剑式”的加持下,逃脱应该不成问题,除非对方再多一名大宗师。可天底下哪里去找那么多大宗师?至于慕容七七,她的逃生技能绝不在他之下。
顾非不再言语,他已暗下决心,不论是一支还是两支哨箭,他都将率一万骑兵直冲谈判地点,首先把秦戈救出来再说。
翌日辰时末,秦戈与慕容七七到达谈判地点,姬复周等人早已等候在那。姬复周带了三人,沙古阿山、布农舒拉,还有一个相貌威严、腰佩双刀、觉察不出修为深浅的中年扶桑武士。慕容献却没有来。
“姬兄,恭喜恭喜。”秦戈一上来就笑容满面拱手道。
“秦兄,何喜之有?”姬复周亦是展露出真诚的微笑。
“一瞧这位扶桑浪人兄的修为就深不可测,姬兄的靠山越来越强,你也可以高枕无忧,难道不值得庆贺?哈哈。”秦戈大笑道。
姬复周脸色一沉,正待开口,那名扶桑武士却率先道:“你就是秦戈?吾乃扶桑王室首等武士丰城正仁。这次来尔等中原,为的是吾那两个孽徒,宫本武藏和丰城大吉,他们一死一伤,听闻皆是拜尔所赐?”
要知扶桑偏隅之地,深受中原文化影响,其王室和贵族以学习中原礼仪和汉话为荣,只是学得有些不伦不类。
“非也非也,尔孽徒之死伤与吾无关。”秦戈模仿他的语气道:“宫本武藏是吾之前辈所伤,至于那个年轻孽徒么,却是尔身旁两人所杀。”秦戈将事情原原本本简单讲述出来。
“当真?”丰城正仁斜睨姬复周道。
“丰城先生,您可千万不要听信秦戈的胡言乱语,他就是一个奸诈小人,最擅栽赃诬陷。”姬复周忙道:“宫本武藏是被他同伙扯断手臂,丰城大吉则是被他打伤,随后伤重而亡,请丰城先生明鉴。”
丰城正仁在扶桑国内的地位与昆仑派何三忧相仿,极受王室和贵族敬重。若不是为了他的私生子丰城大吉之死,他绝不会离开扶桑。姬复周当然不愿意得罪这样一个人物。
“尔等之言辞吾自会调查辨识,可吾孽徒之死伤皆因尔所致。亮出尔之兵刃,与吾决一生死。”丰城正仁抽出双刀道。
“尔不辨真伪,糊涂太甚矣。”秦戈叹了一口气,转头对姬复周道:“姬兄,这就是你要与我见面的原因?”
“秦兄不要误会,姬某是带着诚心来与你谈判的,并不知道丰城先生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姬复周淡淡地道。
秦戈回想了一下宫本武藏和丰城大吉的招式和身法,觉得他们的师父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速度快点,内力深厚一点,自保应该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