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国公爷。”徐守业明显不喜罗冲总是用这句话来调侃他:“您有什么事就直说。”
“徐世侄果然是当代卧龙,知道我有事相求。”罗冲笑道:“世侄,我想和你借点银两。”
“您要多少?几百几千两还是有的。”徐守业面现警惕道。
“呵呵,以世侄的身家,几百几千两我怎么好意思开口?其实也不多,一百万两足矣。”罗冲眯着眼睛道。
“一百万两?你当我是户部尚书啊。我到哪里给你找一百万两银子?”徐守业面露不敢置信的表情,“砰”,手中的酒杯也跌落到桌面。
“世侄谦虚了,我可是听说你开的那个钱庄每日的现银如流水般进出,库房里白银堆积如山。现在钱庄全国开花,成都府都有你好几家分号。你是东家,支出个百八十万应该不成问题吧。”罗冲眼睛眯得更细,暗中却腹诽:演,你继续演。
徐守业呆愣了好一会,仿佛才回过神来道:“世伯果然手眼通天,连这些些微小事都了如指掌。不知世伯用这些银子来干什么?”
“唉,朝廷的银两一直迟迟没有拨付,已经拖欠了大功,不赏点什么说不过去啊。”
“世伯,丑话说在前头,您这可是借贷,所有的字据、契约都需要您亲自签字。不过看在世伯份上,就算一分利息了。”徐守业道。
“还要利息?而且那么高?”罗冲瞪着徐守业道。
“现在借贷至少都是一分二厘,您也可以去找那些世家、大财主家借,看看他们会不会低于二分息。”徐守业道。
“好,一分就一分,不过我今天就要。”罗冲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道。
“去叫他们进来。”徐守业对守在外面的家仆道。不一会,钱庄的掌柜和账房带着各种票据和契约书走了进来。
罗冲和徐守业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各种手续很快便完成,一个时辰后,几十辆马车载着白花花的银子来到大将军府,搬入到银库之中。
“世伯,这次大捷事先我也出了不少主意,也有我的一份功劳,我能拿到多少赏银?”待一切尘埃落定,徐守业笑嘻嘻地道。
“呵呵,那些利息还不够么?”罗冲冷冷地看了徐守业一眼,心中却道:终于找到机会奚落你一番了。
“哈哈,那可是钱庄的,可不是我的。”徐守业笑道。给了这个老家伙一个台阶,让他心里舒服些,将来讨起债来也好说话点。
巴蜀大捷很快便传到京城。这是与吐蕃开战以来,魏军的唯一一次大胜。兴帝龙颜大悦,唯一有些不爽的是领军主将又是那个消失了许久的秦戈。
罗冲的奏折中,还提到了饷银迟迟未发之事,甚至隐隐提到如果再这样下去,军心可能会有所不稳。
次日的朝会上,兴帝提起此事。户部尚书不断地吐苦水,江南洪水赈灾、除潇湘一地外其余地方税银下滑、官员薪俸……,总之,窟窿太多,银两太少。
“如今一切都以巴蜀为重,让你当户部尚书,就是要替朕解决问题。”兴帝打断他的埋怨道:“无论如何,五天之内,筹集两百万两银子调往成都府,不得有误。”
“臣遵旨。”户部尚书无奈道。他心想,就让撤职。
兴帝回到后宫,正想找最近宠爱的妃子饮酒作乐,刘公公带着安插在慈宁宫的一个太监满脸慌张地碎步过来。
“什么事如此慌乱?不成体统。”兴帝还沉浸在巴蜀大捷的亢奋中,见二人如此失礼,于是不满道。
“陛下,太皇太后要出宫,奴才们有些挡不住了。”刘公公赶紧禀报道。
“什么?”兴帝“嚯”地起身。太皇太后自从被他软禁后,一直吃斋念佛,并无异常,今天这是要干什么?
兴帝急匆匆地来到慈宁宫外,只见御林军与太皇太后身边之人已经形成了对峙。
“娘娘,您这是要去干嘛?不如让朕替您去办吧。”兴帝语气柔和,但眼神犀利。
殿门内的太皇太后冷冷瞟了兴帝一眼,道:“你终于来了。叫他们让开,本宫要去庆亲王府赏景。”
“娘娘,外面风吹日晒,人马喧嚣的,朕还是劝您待在宫里的好,免得惊扰了您的身子。”兴帝道。
“哼。”太皇太后冷哼一声道:“本宫来到这座宫殿时,你父亲都没有出生,还需要你替我来安排?自以为掌控一切,不过只是个井底之蛙。如不是那人不愿意,哪有你的今天。”
太皇太后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将所有人震惊得心神俱颤。这些话是他们侍卫、太监宫女能听的吗?
兴帝也是感觉一股冷气从头到脚,那人是谁?庆亲王还是陈瑞?或是还有其他人?
“娘娘,既然您不肯听朕的劝告,那就别怪孩儿不孝了。”兴帝正要令御林军拿下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太监,忽然“咻”的破空声响起,一支羽箭紧贴着刘公公的鼻尖而过,又将一名侍卫的枪尖射断,“哚”地嵌入廊柱之中。
刘公公吓得脸色惨白,“啊”地跌坐在地。
“还是那句话,你叫他们让开。”太皇太后的声音里已经毫无感情色彩。
“您竟敢……竟敢在朕面前……威胁朕。”兴帝双手微微颤抖,但依然强撑着道。他最忌惮的是王公公,如果太皇太后真出了什么事,他相信王公公会毫不犹豫砍下他的头颅。
“别说你了,就是你父亲和爷爷我都敢呵斥。让不让开?”太皇太后忽然大声呵斥道。
兴帝神色一僵,犹豫再三,终于语气转缓道:“娘娘,要不要朕陪您去王府?”
“你不配。”太皇太后目不斜视,径直往外走去。御林军和其他宫中之人哪敢稍动,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霸气无匹的太皇太后。
兴帝面色铁青,浑身发抖,一半是气的,一半却是被吓到了。原来以为自己已经掌控全局,不料在太皇太后眼中,啥也不是。
兴帝唤过刘公公,向他使了个眼神,刘公公心领神会地哈了哈腰。
现场这些人一个也不能留,今天之事绝对不许传出去。至于刘公公嘛,毕竟从小就跟在他身边,还是信得过的。兴帝心道。
“太皇太后那边,等朕打赢了吐蕃、蒙古国战,自有办法出了今天这口气。”兴帝的眼神慢慢褪去怯懦,重新坚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