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冰冷刺骨,湍急的暗流如同无形的手,撕扯着猴子早已透支的身体。他咬紧牙关,脖颈青筋暴起,用肩膀死死顶住那随时可能散架的简陋木筏,双脚在滑腻的河底淤泥中奋力蹬踏,每一步都沉重如铅。木筏上,林皓和老康如同两具失去生命的躯壳,随着水波轻微晃动,只有林皓那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呼吸,证明着生命还在顽强地挣扎。
黑暗是唯一的掩护,也是最大的障碍。猴子只能凭借对岸山峦在黎明前更显深邃的黑色轮廓来判断方向。河水不断灌入他的口鼻,带来窒息般的痛苦和河底淤泥的腥臭。肩膀和手臂的旧伤在冰冷和巨力下发出无声的抗议,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脑海中只有一个近乎执念的念头,过去!必须过去!
时间在冰冷与挣扎中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猴子感觉脚下的河底逐渐升高,水流的速度似乎也减缓了一些。他心中一振,奋力又向前蹬了几步,肩膀顶着的木筏前端,终于触到了坚实的岸坡!
到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瞬间的松懈涌上心头,猴子几乎瘫软在及腰的河水中。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他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将木筏彻底推上河滩,然后踉跄着将老康先背了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冰冷的水域,将其安置在一丛茂密的灌木后面。
接着,他返回河边,看着木筏上气息奄奄的林皓,心猛地揪紧。林皓的脸色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显得如同鬼魅般惨白,嘴唇是骇人的青紫色。猴子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微弱得如同游丝,身体却依旧滚烫。
“撑住……兄弟,我们过来了……”猴子嘶哑地低语,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小心翼翼地将林皓背起,林皓的身体软绵绵地伏在他背上,滚烫的额头贴着他的后颈,那温度灼得猴子心头发慌。
他将林皓也安置在老康旁边,自己则脱力般瘫坐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好几口浑浊的河水。黎明的微光终于刺破了地平线,灰白色的天光如同稀释的墨汁,缓缓渲染开来,勉强照亮了四周。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片乱石遍布的河滩,身后是那条浑浊的大河,对岸老河套的窝棚区在晨雾中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前方,则是逐渐抬升的丘陵山地,植被郁郁葱葱,在晨曦中显得幽深而神秘。
暂时安全了。但猴子的心没有丝毫轻松。林皓的状况已经恶化到了极点,老康也依旧昏迷。他们需要立刻找到一个能遮风避雨、相对干燥和安全的地方,需要水,需要药!
猴子挣扎着起身,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不敢深入山林,担心迷路或者遭遇野兽,更担心山里也有敌人的巡逻队。他沿着河滩与山林的交界处搜寻,希望能找到一个天然的山洞或者岩缝。
幸运的是,在向上游方向走了不到百米,在一处生满蕨类植物和藤蔓的陡坡下,他发现了一个被巨石半遮掩的狭窄洞口。洞口很小,仅容一人匍匐进入,但里面似乎别有洞天。
猴子折了一根长树枝,小心地拨开洞口的藤蔓,试探着伸进去,没有听到异常的响动。他深吸一口气,率先爬了进去。洞口虽窄,内部却豁然开朗,是一个约莫半人高、数米见方的天然岩洞,地面相对干燥,只有一些碎石和尘土。
就是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