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窑洞入口处那块半塌的、用来挡风的破木板被人一脚踹开!几道强烈的手电光柱瞬间刺破了窑洞内的黑暗,如同探照灯般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扫射!
“妈的,真臭!”
“看看里面有没有藏人!”
两个伪军士兵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靴子踩在碎砖和尘土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一条吐着猩红舌头、体型硕大的狼狗被牵了进来,鼻子在地上不停地嗅着,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林皓埋在窑灰下,屏住了呼吸,连心跳都仿佛停止了。他能感觉到手电光柱从自己藏身的上方扫过,能听到伪军士兵近在咫尺的脚步声和交谈声,甚至能闻到狼狗身上那股浓烈的腥臊气味!
他紧紧闭着眼睛,全身的肌肉绷紧到了极限,准备着随时可能到来的暴露和搏命一击。握着刀柄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狼狗在窑洞里转了一圈,鼻子在空气中用力抽动,似乎对某个方向产生了兴趣。它朝着林皓藏身的这个角落走了几步。
林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牵着狗的伪军士兵也注意到了狼狗的异样,将手电光集中照向这个角落:“老黑,有发现?”
被称为“老黑”的狼狗在堆积的废砖和窑灰前停下,低头嗅了嗅,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用爪子扒拉了几下表面的砖块。
林皓甚至能感觉到狼狗爪子扒动时传来的轻微震动!他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估计是死老鼠或者啥玩意儿吧?”另一个伪军士兵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破窑洞,藏人也待不住啊,冻都冻死了!去别处看看吧!”
牵着狗的士兵又用手电照了照,似乎也觉得这堆垃圾没什么价值,用力拉了拉狗绳:“走了老黑!去那边看看!”
狼狗有些不甘地又嗅了两下,但在主人的催促下,还是被拉走了。
脚步声和犬吠声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窑厂之外。
窑洞里,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皓依旧一动不动地埋在窑灰之下,过了足足十几分钟,确认外面真的没有任何动静后,他才猛地用力,从灰土和废砖中挣扎着探出头来,如同一个从坟墓中爬出的活尸。
他张大嘴巴,贪婪而又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冰冷污浊的空气,剧烈的咳嗽被强行压抑在喉咙里,变成一阵阵闷哼。浑身上下沾满了灰土,脸上、头发上更是如同戴了一张灰色的面具,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劫后余生的、狼一般的光芒。
他活下来了。再一次,从鬼门关前擦身而过。
但危险并未解除。伪军的搜查说明,追捕的网已经撒到了这片郊野。这里,同样不再安全。
他必须立刻离开!在天亮之前,找到新的藏身之处,或者……继续亡命西行。
他挣扎着从窑灰中爬出,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尽管这毫无意义。重新背起那个沾满灰土的帆布包,他走到窑洞口,小心翼翼地向外窥视。
夜色依旧浓重,寒风依旧刺骨。
他深吸一口气,将身体融入更深的黑暗,如同一个孤独的幽灵,再次踏上了未知的、危机四伏的征途。
而在他身后遥远的上海,安全屋内,赵劲川在喝下几口温水后,终于能发出微弱而沙哑的声音。他抓住阿海的手,眼睛死死盯着那位陌生的联络人,用尽力气说道:
“……黑鱼……是……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