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拔掉电源的玩偶,
一个接一个重新沉入液底,
发出“噗噗”的失望泡泡,
泡泡破裂,
在空中留下细小的、倒着念的“林野”“沈不归”“陆清言”“姜莱”,
像一场被雨水打湿的、反向的流星雨。
【存在值+0.05x4】
【3.50→3.70】
数字浮起,像四枚被同时敲响的铜铃,
在空中撞出一圈更亮的、共生的光。
四人刚松半口气,
液体地板忽然整体下陷,
像一张巨大的婴儿床被无形的手掀翻,
床板翻转,
露出背面倒扣的“出生证明”。
证明由胎盘灰写成,
字迹还带着未干的血筋与羊膜屑:
「姓名:体重:哭声分贝:」
所有空白处,
此刻正被他们的存在值自动填表:
「姓名:林沈陆姜(临时联名)
体重:3.70
哭声分贝:???」
表格最后一栏,
忽然浮现一行红得发黑的加粗字:
「请签收你们的出生证明,否则视为‘未出生’,直接退回羊水。」
沈不归在半空一扭腰,
冰蓝符纹自脊椎炸开,
化作一对滑翔翼,
霜羽在风中发出“咔嚓咔嚓”的碎冰声,
稳住身形。
陆清言红线甩出,
缠住林野与姜莱,
把三人拉成一条直线,
红线在风中绷得笔直,
像一根随时会断的、月蚀的弦。
姜莱水镜碎成四片,
化作四朵降落伞,
伞面是倒扣的月瓣,
瓣脉里流淌着水银,
减缓坠速,
将下落的速度折成四道柔软的、水色的弧。
林野虎牙叼住布名签,
一口咬碎,
碎屑化作“林野”二字的血雾,
血雾凝成一只血鹰,
鹰翼由血丝编织,鹰喙由虎牙凝成,
鹰爪抓住四人衣领,
强行调整姿态,
将下坠的轨迹拧成一道猩红的、向上的箭。
他们并肩落在一张“接生台”上。
台面由冷白瓷砖铺成,
瓷砖缝隙里还残留着干涸的羊膜屑与脐血痂;
四角各竖一支“无影灯”,
灯罩却是倒扣的“婴儿头骨”,
骨壳内壁镀银,
灯光透过颅缝,
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像给每个新生儿都织一张命运的、带血的网。
台中央,
摆着一台老式“出生证明打印机”,
机身由脐带与胎盘缠绕,
脐带里还有未干的血珠在“滴答、滴答”地蠕动;
出口处悬着四张空白证明,
像四张等待被填的生死状,
纸面泛着羊膜般的、湿漉漉的光。
打印机屏幕闪动,
跳出一行奶白色字幕,
字迹边缘还带着未擦的胎脂:
「请录入‘第一声啼哭’作为签名,音量≥120分贝,否则视为死产。」
林野挑眉,
虎牙在灯下闪出挑衅的弧度:
“120分贝?老子吼破嗓子也就100。”
陆清言甩了甩红线,
线梢在空中抽出“啪”的一声脆响,
像抽散了一团未出世的雾:
“单独一个人当然不够,——合唱。”
沈不归抬手,
冰蓝符纹化作四支“冰麦”,
麦头是对讲机形状,
麦芒是霜针,
他把其中三支抛给同伴,
声音像雪崩前的低语:
“实时同步,零延迟,把四道哭声压成一道。”
姜莱水镜凝成一枚“月瓣”耳返,
贴在每人耳后,
镜瓣里倒映他们婴儿时期的脸——
脐带未断,胎脂未洗,
却同时抬头,对着世界发出第一声“我存在”。
四人围成一圈,背对背,十指相扣,
红线、冰纹、血痕、水镜交织成一张“共鸣网”,
网眼是心跳,网绳是名字,
网中央,
是尚未被世界认领的、
赤裸的、
共生的
“自己”。
屏幕倒计时:
「3、2、1——」
“哇!!!!!”
四色哭声同时爆发,
冰蓝、绯红、金黄、乳白,
在空中螺旋交织,
凝成一道冲天而起的光柱,
光柱里浮现他们各自刚出生的裸影——
脐带未断,胎脂未洗,
却同时抬头,对着世界发出第一声“我存在”。
打印机“咔嚓”一声,
四张出生证明同时落台,
纸上“哭声分贝”栏赫然跳出:
「121.4db」
证明右下角,
自动浮现他们的“联名印章”——
林沈陆姜,
四颗心脏共用一根主动脉的图腾,
图腾还在微微搏动,
像要把下一层的心跳也提前预支。
打印机机身随即崩解,
化成一条向下的“脐梯”,
梯级柔软,像一条被重新缝好的脐带,
通向更幽暗、也更完整的深处,
梯侧还残留着未干的羊膜屑与血筋,
像提醒他们:
“下去,不是出生,而是回到尚未出生的自己。”
“无名襁褓,毕业。”
声音最后一次响起,
却带着湿漉漉的笑意,
像产婆终于把婴儿倒提起来,
拍响第一声肺音——
“欢迎来到负三层。”
“记住,出生证明不是过去,而是你们替世界保管的——
下一颗眼泪的借条。”
四人对视,
忽然同时伸手,
把各自掌心的血、霜、火、水揉在一起——
揉成一枚四色纠缠的新印章,
章面刻着他们合写的新符号:
“林沈陆姜”,
笔画共生,像四颗心脏共用一根主动脉,
章柄还在滴落未干的、
共生的、
炽热的
血。
林野把印章按在脐梯入口,
笑得虎牙滴血:
“下一层,要是再敢删我名——”
“我就连世界的名,一起撕下来。”
他们并肩踏下脐梯,
像四颗被重新命名的星,
向负三层,
向比出生更早的死亡,
向尚未被世界起名的——
“自己”,
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