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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逆生之塔 第三十二层(1 / 2)

第五十四章逆生之塔·第三十二层「死婴回廊」

产门之钥的齿轮最后一次咬合,时间像被翻面的鼓皮,“嘭”地一声,余震顺着脊椎爬进颅腔,把耳膜震出一圈乳白色的涟漪。

四人重重落在一条狭长回廊——

两侧并无墙壁,只有两排半透明“沉默胎盘”悬在幽暗里,像被岁月吹胀又骤然冻住的泡。

胎盘薄膜里蜷缩着尚未啼哭的婴影,皮肤薄得能透出星辉,脐带却粗如绞索,自虚空垂下,在冷光里缓缓旋转。

每一次旋转,脐带上的血珠便滴落,落地前已凝成深红的玻璃珠,叮叮当当滚向镜面——

地面是一整块巨大的镜面,光可鉴骨,却只映出他们的踝骨,不映脸孔。

镜面之下,另有四双倒置的脚踝同步抬落,仿佛深渊里藏着另一组灵魂,正把他们每一步的“未来”悄悄拔走。

镜面偶尔泛起波纹,似有人在下方向外窥探,却只探出一张没有五官的平面,像一张被熨斗烫平的脸。

系统提示以锈红色羊水写成,自穹顶悬垂,血珠顺着笔画滴落,在镜面绽开一朵朵小型的“罪之花”:

【死婴回廊·规则零】

“此地禁止出生,也禁止死亡。

每一次心跳,必须支付一次‘未完成的哭声’;

每一次呼吸,必须典当一次‘尚未命名的未来’。

当哭声耗尽,未来清零,你们将沦为胎盘里的下一具标本。”

提示下方,四枚“婴啼计数器”浮在空中——

林野:7?陆清言:5?姜莱:7?沈不归:6

数字血红,像四枚被剜出的胎心,仍在抽搐。

每一次心跳,数字便-1;每一次-1,都伴随一声极轻的“咔”,仿佛有乳牙在黑暗里悄悄咬碎一粒冰。

长廊尽处,无孔门像一截被岁月剔净的骨骸,森森堵在前路。

门体由一整块黯白骨质雕成,冷光里泛着象牙般的尸蜡色。

浮于其上的十二枚“死胎指纹”浅得几乎磨平,只剩一圈圈银灰涡纹,像被潮汐舔噬了千百年的贝壳,残存着无从辨认的螺线。

门楣之上,倒悬一只“折颈沙漏”。

沙漏的颈被人残忍地扭断,却仍藕断丝连地渗出暗红血丝。

那些血丝早已凝成细小血珠,一粒粒悬在折口,像被冻住的晨露,又像尚未坠落的罪证。

血珠流动得极慢,慢到几乎停滞,却能听见它们彼此摩擦时发出的微声——

“沙……沙……”

仿佛一位老妪在黑暗里悄声数着未出世的孩子的乳名。

系统幽蓝字幕自血珠间渗出,像冷雾凝成刀痕,一笔一划刻在空气里:

【互动·胎动机关】

1.将掌心覆于指纹,献出一道“未完成的哭声”,可令沙漏逆走一格。

2.十二格全满,无孔门开启;若中途哭声不足,门体将吞噬一人,补足缺额。

3.被吞噬者不会死亡,而是成为“回廊胎盘”之一,永生为沉默标本。

幽蓝字痕滴落,触及骨质门面的瞬间,竟发出婴儿吮乳般的轻咂声,令人牙酸。

四人抬眼——

林野:7

陆清言:5

姜莱:7

沈不归:6

血红数字悬在他们眉心,像四粒被剜出的胎心,仍在抽搐。

总计25,距离36,缺口11。

沉默像冰凉的羊水漫过脚踝,一寸寸爬上小腿,似要灌满肺叶。

林野先开口,嗓音里带着赌徒掷空骰盅后的残响——

“我可以替大家垫付……但代价要均摊。”

他抬手,黑羽烧尽的肩头仍留一道疤。

此刻那疤像活物般蠕动,边缘泛出乌青,仿佛尚未结痂的夜。

系统应声弹出“均摊契约”,以灰白脐带为纸,血色羊水为墨:

若缺口无法补齐,四人将随机一人被吞噬,

其余三人永久扣除“替死权”“静默领域”“第三月”“双生记忆”中的一项。

字迹在脐带纸上微微跳动,像未出世的胎心在签押。

沈不归以指节轻敲冰刀,刀背映出他十二岁的眼睛——

那瞳仁澄澈如初雪,却带着十七岁的冷火。

“别急着分生死,”

他声音低得仿佛怕惊醒门楣上的血珠,

“也许哭声可以‘借’。”

姜莱抬眸,锁骨上那段青灰羽轻轻颤抖,像一条尚未剪断的脐带,

“借谁的?”

陆清言指向身后巨大的镜面。

镜面里,四双倒置的脚踝仍在同步行走,

每一步都溅起无声的涟漪,仿佛深渊里潜伏的另一组灵魂正与他们互为囚徒。

“借倒影的。”

她声音轻得像一根雪羽落在刀锋,却足以让血珠们同时颤了颤。

镜面之下,那四双“倒置的足踝”仍在行走——

踝骨苍白,仿佛被岁月抽走血色,只剩一层薄如蝉翼的皮,包着幽青的血管。

每一次抬脚,都掀起一圈无声的涟漪,像从深渊里拔出一根湿冷的脐带。

陆清言俯身,指尖触镜。

镜面冰凉,如一枚刚被剖出的胎盘,带着尚未褪尽的体温与羊水的滑腻。

指腹压下,镜面竟陷进半寸,像按进一块柔软的子宫壁——

指缝间溢出淡淡的腥甜,仿佛有细小的胎心在她掌心里轻轻蹬踏。

她垂眸,无声地哼起一段旋律。

旋律没有音高,却带着乳香与潮湿的夜露,像母亲最后一次在产床边的叹息。

肩头那片雪羽随之震颤,洒下细碎的霜尘。

骤然,十秒“绝对静默”降临。

世界被拔掉声带,连光也踮起脚尖。

镜面失音,倒影的心跳骤停;血红的计数器亦凝固成四粒冻住的朱砂。

静默里,沈不归抬手,冰刀在指尖旋转。

刀背薄如黎明前的霜刃,他轻轻一划——

镜面被刻出一缕“双生隙”,细若发丝,却深不见底。

裂隙中渗出乳白雾霭,像子宫里未散的羊水蒸汽。

一只十二岁的手,自雾中缓缓探出。

手掌稚嫩,掌纹却交错如旧伤,托着一滴泪状的血。

那血通体晶莹,内里有极细的哭声回荡,仿佛把一整个夭折的夜浓缩成一滴。

姜莱抬腕,第三月悬于指尖。

月轮介于银白与青幽之间,像黎明前最暧昧的那一秒。

幽光落在血滴上,月纹遂沿血面蔓延——

潮汐蚀刻沙岸般,血滴表面浮起层层浪纹,浪纹里隐约可见未出世的自己,在羊水里蜷缩、舒展、再蜷缩。

林野振臂,无面骰子脱掌而出。

骰子没有点数,却盛着一万场未开盅的赌局。

它在镜面与倒影之间弹跳,每一次翻转,都溅出一声“未完成的哭”。

哭声像细小的玻璃珠,撞碎在静默里,又迅速凝成新的泪滴,坠回骰面。

第七次落地,骰子无声地裂成银白星屑。

星屑旋即化作七瓣黑羽,轻轻贴上镜面,像七枚未寄出的遗书。

十秒静默恰好结束。

世界重新灌入声音——

镜面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咕咚”,像婴儿在羊水中打了个嗝。

系统提示音如裂帛,撕开寂静:

【倒影之哺完成,额外获得11道哭声。】

血红计数器骤然跳动——

林野:7→11?陆清言:5→9?姜莱:7→11?沈不归:6→10

总和:41>36。

无孔门发出胎儿翻身般的闷响。

十二枚“死胎指纹”同时亮起,黯白磷火沿着指纹纹理游走,像幽暗的星图被逐一点燃。

折颈沙漏倒转,凝固的血珠簌簌坠落,砸在骨质门面上——

每一滴碎裂,都绽开一朵小小的血色雪。

那雪无声,却带着初雪落在舌尖的微甜与铁锈腥气,像一场迟到了整整一生的分娩。

门开了——却又像从未真正开启。

扑面而来的不是通路,而是一整座倒置的子宫穹顶,仿佛天地忽然翻覆,把最隐秘的内腔裸露在众人头顶。

穹顶的内壁覆满“星辰胎盘”。

它们并非死物,而是一颗颗微微搏动的暗红球体,表面浮着薄如蝉翼的星膜,内里蜷卧着尚未命名的星座:

有的像初生猎户,只来得及举起半支弓弦;

有的像夭折仙女,裙摆尚未张开便已冷却;

还有的,只是一团混沌银尘,等待一声命名,才肯绽放为光。

胎盘与胎盘之间,银白神经索蜿蜒交错——

既像星图,又像脐带,更像某位女神在黑暗里即兴弹奏的无弦竖琴。

每一次搏动,神经索便亮起一瞬幽蓝电流,把星尘推向穹顶更高处,仿佛要把这些未出世的光推向一个永远够不到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