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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逆生之塔 第二十九层「胎动之隙」(1 / 2)

第五十一章逆生之塔·第二十九层「胎动之隙」

咚——

共同心跳甫一落定,黑暗便像被羊水重新注满的子宫,柔软得近乎丰腴,富有弹性,仿佛只要伸手便能按出一圈涟漪。四人脚底生出一种失重——不是坠落的失重,而是被谁以掌心托起的失重,像漂在初潮之上,连血液都学会了浪花的呼吸。

“别睁眼。”陆清言的声音像一根极细的冰针,刺破黑暗,却立刻被黑暗裹住,唯恐惊动潜伏在深处的耳膜,“听。”

于是黑暗里只剩下那四重心跳:

林野的,像骰子轻撞瓷盘,叮叮当当,带着少年人赌命的雀跃;

陆清言的,带雪落檐声,一记一记,冷而脆,像要把夜色敲出裂纹;

姜莱的,挟潮汐,潮头拍岸又退去,留下咸涩的尾音;

沈不归的,则似刀背刮过冰面,短、厉、薄,仿佛下一瞬就要破冰而出。

四种节奏原本并行,却在下一瞬忽然错位——

林野无声地数拍,指节在黑暗里轻敲沈不归的腕骨,一下、两下、三下,像暗号,又像撩拨。

“一、二、三——”

姜莱的嗓音混着潮气,接下去:“四、五、六——”

沈不归的指间在林野的脉搏上停留半息,像刀锋贴着皮肤,却迟迟没有落下。

“七。”他终于吐字,短得像刀背一击,却在尾音处忽然勾起,像冰面裂开一道细纹。

就在“七”声落地,黑暗里亮起第一粒光。

不是灯,不是星,而是一枚悬浮的“胎心监测图”——四条波浪线同时出现,颜色正是他们各自的脐带色:漆黑、骨银、月青、雪白。

线条起初平稳,继而陡然起伏,像被谁攥住两端狠狠拉扯。

林野的指尖顺着沈不归的掌纹滑到虎口,轻轻一按,仿佛确认对方仍在呼吸;沈不归则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力道重得近乎掐疼,像要把自己的心跳借给他。

两条线——漆黑与雪白——在图上忽然交叠,纠缠成一股螺旋,越缠越紧,像要把彼此的命数拧成同一股绳。

其余两条线,骨银与月青,在一旁各自起伏,却渐渐趋于同步,仿佛被那黑白螺旋牵引,不得不跟上节奏。

黑暗仍旧浓稠,可胎心图的光却照出四人相触的指尖:

林野的指节泛白,沈不归的指甲微陷进他的皮肤;

姜莱的掌心渗出潮气,陆清言的指尖却冷得像雪。

他们的心跳在图上撕扯,在现实中交握,像四股潮水在暗处汇成漩涡,谁也无法先松手。

沈不归的指尖最先探出,冷得像一截断刃。漆黑线条在距他指腹半寸处骤然降温,寒意沿无名指的骨缝逆流而上,几乎要冻住他整条经络。

“不是实体。”他低声判定,嗓音像刀背刮过冰碴,碎屑四溅。

林野却在这时捉住了他的手腕——不是阻拦,而是顺势把沈不归的指节包进自己温热的掌心,像把一柄薄刃收入鹿皮鞘。“那就让它以为我们是实体。”他笑,虎牙在胎心图的幽光里一闪,像骰子掷出的豹子点。

姜莱已侧过身,将左耳贴向月青线。线条嗅到潮汐,立刻卷起一弯柔软弧度,像海鳗缠住珊瑚,轻轻勾住她耳垂上那缕尚未褪尽的胎衣残丝——

咔哒。

黑暗被撕开一道月青色的缝隙,潮声从里面涌出,带着初生的腥甜。

其余三人如法炮制,却各怀心思:

林野用骰子骨节抵住漆黑线。那线像被少年体温烫醒,旋即盘成一枚“一点”的圆孔,孔缘还残留骰子磕碰瓷盘的清脆余音。沈不归的刀背同时贴上雪白线,线条骤收成刃缝,薄得几乎能切开呼吸。两人动作像一次合谋——刀背与骰骨在黑暗中短暂相触,发出极轻的“叮”,像暗号。

陆清言指节叩向骨银线,冰铃形锁眼应声而现,铃舌震颤,雪粒从虚无里簌簌落下。

四面缝隙同时亮起,像子宫壁上四道尚未愈合的刨宫伤口,各自渗出不同温度的光:漆黑、月青、骨银、雪白。

“进哪一道?”林野问。

“一起。”沈不归答得干脆,指骨却反扣住林野的掌心,力道重得像要把两人的脉搏缝在同一根血管里。

“可缝隙太窄,容不下并肩。”陆清言指尖抚过冰铃锁眼,铃舌无声震颤,似在提醒她规则——

林野忽然踮脚,唇几乎贴上沈不归的耳廓:“那就别并肩。”

他另一只手已滑到沈不归后腰,指尖顺着脊椎一路往下,在尾骨处轻轻一点——像骰子落盅前的最后一下摇晃。

沈不归呼吸一滞,雪白刃缝随之一颤,竟向外扩了半指宽。

“连体。”林野笑得像刚赢了一局不要命的赌,“把心跳叠在一起,缝成一条线,就能挤过去。”

沈不归垂眼看他,眸色深得像漆黑线本身。下一瞬,他忽然低头,额头抵住林野的额,声音低得只剩气音:

“敢赌输,你就死在我心跳里。”

骰子与刀背在黑暗里再次相碰,发出第二次“叮”——这一次,像契约。

姜莱忽然抬手,将四人的手腕拢到一起——那条由脐带化成的脉管网竟仍连在他们腕间,只是此刻缩短成四色丝线,彼此缠绕,像一条活的手链。

“既然心跳能开门,就让心跳带我们走。”

她尾音尚未落入黑暗,四条脐带般的丝线骤然勒紧腕骨——像产钳咬合,又像脐带反向拉扯,要把他们重新塞回母体。

黑暗被撕成四瓣羊水,四人同时被抛向不同的光缝。

……

林野·漆黑缝隙

骰子圆孔之后并非隧道,而是一条向下旋绕的滑梯——漆黑得发亮,仿佛墨汁里掺了碎星。林野仰面坠下,风像冰冷的手掌托住他的脊背,每一次呼吸都带出星屑。胸腔里的骰子心跳疯狂跃动,像被少年时代的自己一把攥住,掷向夜空——哗啦,一粒粒星火四散,照亮滑梯内壁浮动的暗纹:那是他从小到大所有输掉的局、未说出口的后悔、以及深夜独自舔舐的疼。

滑梯尽头,赌坊无声展开。

没有灯,却亮得刺眼——无数枚“一点”骰子悬浮静止,像被谁喊了暂停的流星雨,凝固成光的穹顶。

赌桌中央,坐着一个戴兜帽的孩子。脸藏在阴影里,只伸出一双小手,掌心向上,皮肤薄得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

“押注。”

孩子声音稚嫩,却带着旧赌场的烟嗓,像一把钝刀滚过砂纸。

林野的骰子心跳骤然停跳一拍——他认出那是十二岁的自己:那时他第一次握骰,指节发白,眼底燃着不怕输的火。

“押什么?”成年林野问,嗓音低哑,像被岁月磨毛的丝绒。

“押你赢过的所有夜晚。”孩子答,指尖轻轻敲桌,声音却像筹码砸在绿毡,“如果输,就把守夜人的名字还给我。”

骰子自动跳出林野掌心,在桌面滚出一道血色银河——每一颗星屑都是他赢过的夜,却在银河尽头汇成更深的黑。

选项在空气中浮动,像三盏冷色霓虹:

A.押上“守夜人”身份——若赢,可带走孩子;若输,永远失去名字。

b.押上一段记忆——若赢,可换取孩子一个秘密;若输,记忆被抹去。

c.拒绝赌局——直接离开,但漆黑缝隙将永远关闭。

林野垂眸,指尖摩挲骰子那一点猩红,像摩挲自己心口的旧疤。

“我押……”

他忽然笑了,笑意从喉咙深处翻出,带着铁锈味,“押我输掉的痛苦。”

骰子骤然停转,一点朝上。

孩子兜帽滑落,露出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左眼下多了一颗新长的泪痣,颜色鲜红,像未干的血。

“成交。”

孩子伸手,指尖与林野相触——

所有输掉过的痛苦像潮水倒灌进孩子瞳孔:被父亲摔碎的第一副骰子、母亲半夜离家的关门声、少年林野蹲在路灯下数自己零钱的孤独……痛苦在孩子眼里涨潮,泪痣被染成猩红,最后啪嗒一声,落进赌桌中央,凝成一枚新的“一点”。

而赌坊所有悬浮的“一点”骰子,在同一瞬碎成玻璃珠——哗啦啦,像银河决堤,滚进林野袖口,撞出清脆的风铃。

“守夜人,”孩子最后说,声音轻得像雪落进火塘,“别忘了替我疼。”

漆黑缝隙在话音里悄然闭合,像合拢的嘴唇。

林野被一股温柔的推力抛出,落回现实——满袖星屑仍在滚动,碰撞出细碎的、属于少年的光。

……

陆清言·骨银缝隙

冰铃锁眼之后,是一座倒悬的“旧宅”——门楣歪斜,瓦当滴水,整座屋子像被一只巨手从云端提起,又倒扣在天幕之上。骨银色的月光不是照下来,而是自下向上流淌,把檐角、窗棂、风铃都镀上一层薄而脆的光,仿佛一碰就会碎成银屑。

风铃不是铜,是骨。

每一枚都取自夭折孩童的腕骨,中空,轻晃即响。此刻它们全部朝向陆清言,铃舌静止,却发出雪落竹篁般的细响——那是回声,不肯离去的回声。

门槛前,一方小小的影子背对她而坐,垂着两条细腿,腕骨上系着与她一模一样的冰铃。

影子听见脚步,缓缓回头——

十二岁的陆清言,脸被骨银月光削得单薄,眼眶里盛着两盏小小的、将熄未熄的灯。

“姐姐,回声不肯走。”

童声像雪粒滚过瓦片,轻,却冷得透骨。

她胸口贴着一道裂开的符,符纸空白,却有朱砂自内向外渗,像一条不肯结痂的旧伤。

【互动缝合】

A用“赦”字骨符——可超度,但裂口会转移到自己身上。

b用“禁”字骨符——可封印,但孩子将永远沉睡。

c用“忘”字骨符——可让回声失忆,但自己也会忘掉母亲。

陆清言半跪下来,指尖抚过裂口,朱砂立刻爬上她的指腹,像细小的蚁。

“都不是。”

她轻声答,声音比骨铃还脆。

少女的指节在袖中一翻,抽出的却不是符纸,而是一缕母亲当年哄睡的小调。

她俯身,将耳朵贴上孩童的胸口——那里没有心跳,只有风声,像整座倒悬的旧宅在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