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归腕骨:雪纹骨骼,中空,可藏一寸冰刃。
林野腕骨:墨星血点,旋转,可映一瞬未来。
陆清言腕骨:铜铃音叉,轻敲,可召回一秒过去。
姜莱腕骨:紫晶火纹,呼吸,可点燃未生之光。
零之种消失,两条空荡的轴忽然开始错位,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拧转。轴与轴之间撕开一道缝隙,露出后面黑黝黝的空间——
一个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负门”。
门楣上刻着一行反向小字:
【真正的第十八层,在钟摆停摆之后】
“看来我们刚才只是在玄关。”林野笑。
“也可能是产房。”姜莱补充。
“总之,”沈不归抬手,冰纹骨骼里滑出一片薄刃,刃口映出负门深处,“进去看看。”
“小心。”陆清言轻敲音叉,一秒前的回声先行探路,带回来的是潮湿的风,风里夹着淡淡的铁锈味。
负门之后,是一条向下螺旋的脐带阶梯,阶梯没有扶手,软得像刚切开的菌丝。
四人只得两两牵手:
沈不归牵姜莱,姜莱牵陆清言,陆清言牵林野。
林野的右手仍插在虚空锁孔里,于是整条队伍像一串被命运串好的钥匙,沿着阶梯缓缓下行。
下行过程中,时间开始以“负角度”流逝——
他们每下一级,阶梯就自动在他们头顶再生一级;
每呼吸一次,肺里的空气就比上一秒更新鲜;
每说一句话,声音就先于嘴唇振动。
“我讨厌倒放。”姜莱嘟囔。
“嘘,”沈不归用指腹压住她的唇,“听。”
阶梯底部,传来极轻极轻的“咚——咚——咚——”。
不是心跳,而是钟声。
真正的逆转钟摆,原来藏在负数的尽头,正等待他们把负数走完。
最后一级阶梯消失,他们落在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圆形房间。
房间中央,悬着一枚比先前小十倍的胎儿心脏,却用四色脐带把自己绑成一只“∞”符号。
心脏下方,摆着一面破碎的镜子,镜子里映出四道模糊的影子——
不是他们此刻的模样,而是他们“如果从未出生”的样子:
沈不归的影子没有雪,只有一把永远拔不出鞘的冰刀;
林野的影子没有钥匙,只有一扇永远打不开的门;
陆清言的影子没有铃,只有一段永远哼不完的摇篮曲;
姜莱的影子没有火,只有一枚永远点不亮的灯芯。
镜子边缘,浮起一行新字:
【把影子留在这里,心脏才能继续向前】
四人沉默。
他们必须决定:
是带着完整的自己进入第十九层,
还是把“从未出生”的那部分割让给这间房间,
让零之胎动真正开始。
沈不归先开口:“我留下冰刀的刀鞘。”
林野笑:“我留下门后的钥匙孔。”
陆清言轻声:“我留下摇篮曲的最后一个音符。”
姜莱闭眼:“我留下灯芯里第一粒灰烬。”
话音落下,四道影子同时碎裂,碎成四色尘埃,落在心脏表面,被“∞”符号吸收。
心脏发出最后一声“咚”,声音不再反向,也不再正向,而是彻底静止。
静止中,房间开始上升——
不,是整个世界开始下降,而他们留在原地。
脐带阶梯重新盘旋,化作一条光带,托着他们缓缓升向第十九层的“零之胎动”。
第十八层,逆转钟摆,正式落幕。
留给他们的,是腕骨上的新刺青,
以及镜子里那四片再也拼不回原样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