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归将冰针插入铜牌,牌面浮现反向的“沈”字,字迹迅速被血覆盖。隧道开始崩塌,胃液鲸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列车从鲸齿间滑出,坠入更深的黑暗。
黑暗尽头,出现一座倒置的灯塔。灯塔内部没有楼梯,只有一条螺旋向下的鲸骨滑梯。滑梯内壁嵌满铜镜,镜中映出三人不同的结局:
——林野独自坐在驾驶位,钥匙断在锁孔;
——陆清言在塔顶点燃符火,烧尽自己;
——沈不归站在空白铜牌前,身影渐透明,直至消失。
陆清言抬手,符光化作墨绿蝴蝶击碎铜镜。碎片悬浮空中,边缘渗出淡金色鲸蜡;他挑起一片,镜面映出他十二岁埋下的符匣——匣盖被撬开,内有一张血书黄纸:
“借你名字一用,日后奉还。”
落款是“沈”字最后一笔,像一柄未合鞘的刀。
碎片中浮出幼鲸骨骼,末端连着最后一枚逆鳞——鳞面空白,却映出三人完美同步的心跳波形。
心脏重新跳动后,表面浮现一道极细裂缝,漏出柔和银雪。雪粒落在林野手背,凝成他童年丢失的钢笔笔尖;笔尖一触皮肤,化作一滴墨,顺掌纹流进钥匙齿沟。银钥匙因此多出一道暗纹,像隐形签名——“野”。
分岔轨道出现前,幼鲸胎盘舒展,透明薄膜上映出额外倒计时:
【00:07:07】
胎盘内壁血字提示:
“七分钟后胃液涨潮,心脏会再次遗忘。”
沈不归抽出胎盘内的鲸骨指针,指针在掌心融化成七根冰蓝缝衣针。他分给两人各两根,自己留一根。
“若真被留下,就用它把名字缝回心脏。”
列车驶向右侧轨道,车尾忽传“哐当”一声。三人回头:那只幼鲸挂在末节车厢外,用尚未长出的乳牙咬住尾灯。它空洞的眼睛流下第二滴胎泪,落在枕木,瞬间长出白色月苔,纹路拼成一句:
“谢谢你们,让我有了不完整的心跳。”
鲸笛尾音里,沈不归把最后一根缝衣针别在林野衣领内侧,低声道:
“如果我先被忘记,替我保管好针尖的方向。”
林野将银钥匙抵在心口,齿沟墨纹微亮。陆清言把桃木剑横放车窗,符光化墨绿纸鹤,啄幼鲸额头,留下一点朱砂痣。
那朱砂痣像微型印章,盖在“归”字最后一笔——
从此,月鲸每一次心跳,都先经这枚印章,再喊他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