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黛莲步轻移，走到那个蜷缩在床榻上的瘦小身影旁。
她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仔细观察了一下凤小宝的状况。
那孩子身上的伤口，看得人心头发紧。
青紫色的鞭痕纵横交错，有些地方皮肉都翻了出来，旧伤叠着新伤，还有几处圆形的可怖烙印，已经结了黑色的疤。
长期不见天日，让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蜡黄，瘦得皮包骨头，只有一双眼睛，大得有点吓人，此刻却紧紧闭着，睫毛上还挂着干涸的泪痕。
红鸾和青鸾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们死死盯着黎青黛的每一个动作，大气都不敢喘。
“黎司主，我弟弟他……”
青鸾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黎青黛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凤小宝的腕脉上，闭目感知了片刻。
然后，她又翻了翻凤小宝的眼皮，检查了他的舌苔。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专业得让人信服。
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过身，对着焦急等待的姐妹俩吐出几个字。
“皮外伤，加长期营养不良，底子亏空得厉害。”
她从腰间一个精致的小囊里取出一个白玉瓶，倒出一粒碧绿色的丹药，手法轻柔地喂进了凤小宝的嘴里。
“我已用蝶谷秘药为他吊住了元气，剩下的，就是慢慢调养了。”
“死不了。养胖点，还能活蹦乱跳。”
黎青黛的话语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听在红鸾和青鸾的耳朵里，却无异于天籁。
“真的？我弟弟真的没事了？”
红鸾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那双火辣的凤眼里蓄满了泪水，随时都要掉下来。
黎青黛点了下头，懒得再重复。
“哇——”
压抑在心底多年的巨石终于轰然落地，红鸾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旁边的妹妹，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里有喜悦，有委屈，有这三年来所有的恐惧和绝望。
青鸾也抱着姐姐，泪水无声地滑落，那张总是冰山般的俏脸上，终于有了属于这个年纪的脆弱。
杨烈就那么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
他没有催促，也没有安慰。
他就是要让她们哭，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宣泄干净。
只有彻底倒空了过去，才能装进他想要的东西。
哭了许久，姐妹俩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她们小心翼翼地为弟弟盖好被子，又仔一细一细地擦去他脸上的污垢，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做完这一切，姐妹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然。
她们一起转身，走到杨烈面前。
这一次，她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丝毫犹豫。
“咚！”
双双跪倒在地。
那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都要坚定。
“王爷。”
青鸾先开口，她抬起头，那张被泪水洗过的脸庞清丽绝尘，一双冷静的眼眸里，此刻满是虔诚的光。
“以前，青鸾只想着借王爷之力复仇，心中多有算计，实属小人之心。”
“今日王爷不仅救小宝于水火，更是给了我们姐妹真正的希望和新生。”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清晰。
“从今往后，青鸾身心皆属于王爷一人！但凭驱使，万死不辞！”
说罢，她俯下身，将额头深深地贴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这是一个彻底臣服的姿态。
旁边的红鸾，此刻也收起了身上所有的火焰与尖刺。
她同样单膝跪地，那张总是写满不驯的绝美脸庞上，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柔媚。
她看着杨烈，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却掷地有声。
“王爷，红鸾是个粗人，不会说那些漂亮话。”
“我只知道，是您把我们从地狱里捞出来的，是您让我弟弟活了下来。”
“我的这条命，是王爷给的。”
她抬手，并指如刀，指向自己的心脏。
“我的这把刀，从今往后，也只为王爷一个人出鞘！”
“您让我杀谁，我就杀谁！哪怕是天王老子！”
杨烈笑了。
他走上前，亲手将二人扶了起来。
他的手掌触碰到她们的胳膊，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炽热如火。
触感不同，但那轻微的颤抖，却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