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凤关，后院，静雅轩。
这里曾是凤氏姐妹的私人居所，布置得清雅又不失英气。
但现在，它成了一座华美的牢笼。
“砰！”
一只上好的青瓷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片。
“为什么！为什么不战死！”
凤金煌的胸膛剧烈起伏，她那身被划破的软甲下，饱满的曲线随着急促的呼吸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散乱着，原本燃烧着战意的凤眸此刻充满了血丝与不甘，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妹妹。
“投降！我们凤家的字典里，什么时候有过这两个字！”
“我们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跪着生！你忘了吗！”
她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母狮，愤怒地咆哮着，将屋里能砸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
而凤银霜，只是安静地跪坐在地上，用一块干净的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姐姐手背上被镣铐磨出的伤口。
她的银色战甲被剥去，只剩下一身素白的长裙，被泥水浸湿后紧紧贴着玲珑有致的身段，此刻半干不干，更显狼狈。可她的动作，却依旧那么沉稳，那么专注。
“姐姐，别动。”
她轻轻吹了吹伤口，抬起那张和凤金煌一模一样，却冰冷如霜的脸。
“疼吗？”
“我他妈问你话呢！”凤金煌一把甩开她的手，气得浑身发抖，“你跟我说疼？这点伤算什么？跟我们凤家失去的荣耀比，跟那几百个死去的兄弟比，算个屁！”
凤银霜沉默了片刻，幽幽地开口。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姐姐，死很容易。眼睛一闭，一了百了。可然后呢？凤家的仇谁来报？我们剩下的三千多名族人子弟，谁来给他们一个出路？”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冰冷的针，扎在凤金煌狂躁的心上。
“我们……我们……”凤金煌语塞了，她想说我们可以跟杨烈拼了，可她知道，拼不过。
凤银霜捡起一块碎瓷片，看着里面倒映出自己苍白无助的脸。
“活着，才有机会。哪怕是像狗一样活着，也总比死了强。活着，才能等到报仇的那一天。或者……”
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或者，为族人们，找到一条新的活路。”
凤金煌怔住了。
她看着妹妹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算无遗策，只剩下一种让她心悸的，认命般的死寂。
是啊，她只想着自己的尊严和荣耀。
可妹妹，想的却是所有人的未来。
就在这时。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
姐妹二人猛地抬头，只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逆着月光走了进来。
是杨烈！
他竟然没有带任何护卫，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他换下了一身龙铠，只穿着一件玄色常服，手里提着一壶酒，两个白玉酒杯，脸上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像是来串门的邻居，而不是一个刚刚覆灭了她们所有希望的仇敌。
“聊着呢？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杨烈自顾自地走到桌边坐下，将酒和杯子放在桌上。
他的视线在狼藉的地面上扫了一圈，又看了看凤金煌那副随时要扑上来咬人的模样，咧嘴笑了。
“哟，火气挺大啊。怎么，还想跟我练练？”
凤金煌胸口一闷，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练练？
她连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怎么练？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杨烈！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别他妈在这儿恶心人！”凤金煌咬牙切齿地低吼。
杨烈却不理她，自顾自地倒了两杯酒。
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荡漾着诱人的光泽，酒香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他端起一杯，推到凤金煌的面前。
“别急着寻死觅活的。你这身本事，死了多可惜。”
杨烈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你的枪法，很不错。勇冠三军，悍不畏死。说实话，本王麾下，缺你这么一员猛将。”
他盯着凤金煌那双喷火的眼，慢悠悠地说。
“但你的勇武，用错了地方。守着这么一个破关，打打山贼，杀杀乱兵，有什么意思？简直是浪费人才。”
“跟着我，你的长枪，将有机会指向天下。无论是北边的草原蛮子，还是南边的百越蠢货，甚至是那高高在上的大夏皇朝。这个天下，才是你该驰骋的战场。”
这番话，让凤金煌浑身一震。
她这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像先祖一样，在真正的沙场上建功立业，重振凤家威名。
而杨烈，三言两语，就戳中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杨烈见她有所动摇，又将另一杯酒推到了凤银霜面前。
杨烈看着这个一直低着头的冰山美人，她那湿透的衣衫下，身体的轮廓若隐若现，充满了成熟女性的韵味。她的长睫毛微微颤动，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你呢？军师小姐。”
杨烈慢条斯理地开口，带着几分调侃。
“你的计谋，也确实是百年一遇。‘将计就计’这手玩得不错，差点就让你翻盘了。可惜啊，你缺一个足够大的棋盘。”
杨烈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
“你在这里排兵布阵，算计一县一地，格局太小了。”
“大夏皇朝早就烂透了，各地诸侯割据，百姓民不聊生。这样的天下，你不觉得，是一个可以让你尽情施展才华，亲自推演其归属的巨大棋盘吗？”
凤银霜的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了一下。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冰封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杨烈的话，就像一个魔鬼的诱惑，精准地击中了她身为顶级谋士的野心。
看到姐妹俩都已经被自己拿捏，杨烈终于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我查过你们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