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神子焚灭之地…所有…残留的碎块!粉末!渣滓!给老子…一点不剩地…收集起来!”
“老铁头!带着你的人!给老子…研究!熔炼!把它们…锻造成…能覆盖身体…能铭刻武器…能…隔绝鬼锈的东西!”
“农植司!看看那些藤蔓!还有活的没?用这些渣滓…当肥料!当护根!给老子…种出…能吃鬼锈的玩意儿!”
他如同回光返照的凶兽,断矛指向遍地狼藉的祭坛,指向灰败的石像,指向笼罩位面的绝望阴云:
“神子…走了!”
“天道…在拼命!”
“我们…星烬!还没死绝!”
“从今天起…我们…不再靠谁庇护!”
“我们…就是自己的神!自己的火!”
“用神子留下的…这点残渣!这点余烬!给老子…烧出一条…活路!!”
“吼——!!!”
一声混合着血泪、痛苦、以及被逼到绝境后爆发的、最原始求生欲的咆哮,从几个还能站起来的战斗祭司团少年喉咙里挤出!他们挣扎着爬起,拖着残躯,踉跄着扑向那片焦黑的区域,用断裂的武器,用染血的手,疯狂地挖掘、收集那些散落的混沌金属块和结晶粉末!匠造司的工匠们眼中也燃起了疯狂的火光,挣扎着聚拢,开始用残存的工具捶打、研磨那些奇异的材料!农植司长老抓起一把混沌粉末,混合着泥土,撒向一株在废墟边缘艰难存活的星烬藤蔓残根…
残存的星烬之火,在绝对的死寂与绝望中,以一种卑微、顽强、近乎自残的方式…被重新点燃!这火,不再祈求神明庇佑,而是燃烧着对逝者的承诺,燃烧着对生者的责任,燃烧着对归墟刻骨的仇恨!它微弱,却无比坚韧,照亮了遍地尸骸的祭坛,也映照着幸存者们眼中那重新燃起的、名为“不屈”的光芒!
混沌道种深处。
那枚新生的混沌胚胎,在四色混沌源流的滋养下,如同宇宙之心般缓缓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引动着道种裂痕内部流淌的混沌源流随之震荡,散发出微弱却不断壮大的生命与法则波动。胚胎表面流淌的光晕,暗金代表天道秩序的余烬,炽白是焚道的牺牲,冰蓝是守护的执念,混沌幽暗则是包容一切的可能性。
裂痕边缘,那些曾经疯狂蔓延的黑色朽化裂纹,在混沌源流的冲刷下,已被彻底抚平、湮灭。整个裂痕内部,不再是毁灭的炼狱,而是化为了一座孕育着无限可能的混沌熔炉。林云宸残存的意志,已与胚胎核心那点融合灵光彻底交融,陷入了某种深沉的胎息状态,如同沉睡的创世之神,缓慢地吸收、转化着混沌源流的力量,修复着自身存在的根本创伤。
道种暂时稳固了。归墟本源死气的侵蚀被彻底清除,甚至被反向炼化,成为了胚胎成长的养分。表面上看,这是一场惨胜后的喘息,是新生对腐朽的暂时压制。
然而,在混沌胚胎那看似平和的搏动之下,在道种裂痕那被混沌源流覆盖的最幽暗、最深邃的基底…
一丝异样…正在悄然滋生。
那并非归墟的卷土重来,而是一种更加诡异、更加本质的…“空”。
就在焚道之火将归墟本源死气与虚无黑点彻底焚灭、同化为混沌源流的同时,在道种法则结构的最底层,在一切“存在”被熔炼、重铸的瞬间…
一个无法被感知、无法被定义、甚至无法被“存在”这个概念所描述的“点”,被强行…创造了出来。
它不是物质,不是能量,不是法则,甚至不是“无”。它更像是一个存在于概念层面的、绝对的“空无之核”。它没有任何属性,不散发任何波动,不参与任何法则运转,如同宇宙诞生之初未被填充的、绝对的“背景板”。
这个“空无之核”的出现,并非归墟的主动埋设,而是林云宸以自身意志为砧,苏晚晴焚道之火为锤,在强行熔炼归墟本源、重塑道种裂痕、孕育混沌胚胎这一逆天之举的过程中…无法避免的、法则层面的“副产物”。如同锻造神兵时剥离的杂质,如同创世过程中被分离的“寂灭之影”。
它静静地悬浮在混沌胚胎的正下方,在奔涌的混沌源流深处,如同一个完美的、不反射任何光线的绝对黑洞。奔涌的混沌源流经过它时,并未被吞噬,也未受到阻碍,只是…如同流经虚空,没有任何交互,没有任何改变。它就像宇宙法则画卷上,一个被橡皮擦彻底抹去的、无法填补的“空白点”。
此刻,这“空无之核”还处于绝对静止的状态,与整个沸腾的混沌熔炉格格不入,却又诡异地共存着。它没有散发恶意,没有侵蚀迹象,甚至没有任何“存在感”。但一种源自天道本能的、冰冷的警兆,却如同细微的电流,无声地传递给了陷入胎息沉眠的林云宸意志核心最深处。
“未知变量…逻辑盲区…”
“存在…根基…潜在缺失…”
这警兆太过微弱,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被胚胎成长所需的庞杂信息流和修复自身的混沌源能所淹没。林云宸的意志在深沉的胎息中,并未被真正惊醒,只是潜意识深处,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冰冷的阴影。
归墟。
无光,无声,无时,无空。
唯有永恒的、绝对的、浸润着万物终点的惰性死寂。
在这片连“存在”本身都被稀释、被遗忘的终极虚无之海深处,那枚曾被林云宸和苏晚晴合力重创、几乎崩解的“万界劫胎”核心碎片,此刻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碎片原本如同腐败恒星坍缩后的尸骸,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流淌着粘稠的灰绿脓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衰败气息。但此刻,它表面的裂痕正在被一种粘稠、灰暗、如同冷却沥青般的物质缓慢地填补、弥合。脓液的流淌变得极其缓慢,如同凝固的油脂。
碎片内部,那原本疯狂脉动、试图汲取新生宇宙养分的核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寂。并非死亡,而是一种…深沉的、如同冬眠般的“惰化”。它不再主动散发侵蚀波动,不再试图链接外部,而是将自身所有的活性、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存在感”,向内压缩、沉淀、凝固。
在这极致的向内坍缩与凝固过程中,碎片的核心处,一点深邃到无法想象、连归墟本身的虚无都无法完全包容的“奇点”,正在形成。这一点,是归墟意志在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焚道之火)和掠夺(本源被炼化)后,于绝对绝望与惰性中,孕育出的…一种终极的、防御性的、同时也是报复性的“寂灭之卵”。
卵壳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的“认知惰性”与“存在否定”法则高度凝结而成。它拒绝一切形式的探查、理解、交互。任何试图感知它的意志,都会被其蕴含的绝对惰性所同化、冻结、遗忘。任何形式的能量靠近,都会被其否定“存在”的法则所消解、归无。
万寂之卵的内部,并非孕育着新的生命或意志。而是一片绝对的、永恒的“空”。一种比归墟本身更加彻底的“无”。它是归墟意志在穷途末路时,为自己准备的、同时也是为敌人准备的…最终的坟墓与陷阱。
当这枚万寂之卵彻底成型、陷入最深沉的“惰眠”之时,它那由“认知惰性”构成的卵壳表面,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一道无形的、超越时空的、绝对隐晦的惰性涟漪,如同沉入深海的石子泛起的最后一圈波纹,悄无声息地…荡漾开来。
这道涟漪无视了混沌道种的重重阻隔,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精准无比地…穿透了新生宇宙的胎膜,穿透了位面壁垒,最终…如同一滴冰冷滑腻的露水,落在了星烬圣山,星轨祭坛之上。
落点,并非某个具体的人或物。
而是…那片被幸存者们疯狂挖掘、收集、视作最后希望火种的…苏晚晴焚道之火残留的混沌金属碎块与结晶粉末之中。
一块被雷罡紧紧攥在手中、正准备交给匠造司首领研究的、拳头大小的暗金混沌金属块,其内部某个极其微小的、由焚道之火残留法则与归墟死气残渣熔炼而成的晶格节点…
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频率,与万寂之卵散发的惰性涟漪…完美同步。
这块金属,即将被熔炼,被打造成隔绝朽毒的护甲,铭刻在守护的武器之上…
而那道沉睡在万寂之卵深处的、绝对的“空”与“否定”…也随之…悄然潜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