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投毒的阴霾尚未完全从河洛上空散去,济世盟众人心头绷紧的弦丝毫不敢放松。药库被彻底封锁,那批被“蚀魂散”污染的药材在秦越人与张清远联手施为下,以金针引火配合特制药液小心焚毁,剧毒的灰烬深埋于远离水源的绝地。苏沐雨在后方接到急报后,震怒之余立刻切断了原有运输通道,启用备用的、更加隐秘且由祖灵之地力量加持的路线,并亲自监督后续药材的检验与押运。河洛城内,对药材的管控也骤然升级至最严苛的程度。
然而,河洛这片饱经摧残的土地,如同一个巨大的伤口,不断渗出绝望与戾气。回春营内,虽有秦越人坐镇,以金针秘术辅以新一批纯净药材奋力救治,但“影疫”的顽固远超想象,每日仍有生命在痛苦中消逝。城外流民营地,铁牛带领的“守土卫”虽维持着基本的秩序,驱散了小股阴傀,但饥饿、疾病和失去亲人的痛苦,如同沉重的铅云,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就在这压抑与抗争交织的焦灼时刻,一些零散而诡异的消息,如同不祥的阴风,悄然吹入了济世盟的情报网络。
**西北矿区,死寂的坟场**
河洛府西北,曾因连年大旱而废弃的矿区。如今,这里成了无人愿意靠近的死亡地带。大量在瘟疫初期或饥荒中死去的流民尸体被草草掩埋于此,早已超出了地力的承载。烈日曝晒下,尸骸腐败的气息浓烈得几乎凝成实质,引来成群的食腐乌鸦,发出聒噪刺耳的鸣叫。
夜色如墨,笼罩着这片散发着恶臭的乱葬岗。一道魁梧得近乎非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堆积如山的尸骸之间。他身披一件破烂不堪、沾满暗红污迹的厚重皮甲,裸露在外的虬结肌肉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色泽,仿佛血液在皮下沸腾。脸上覆盖着一张简陋的铁面具,只露出两只闪烁着野兽般残忍与贪婪红光的眼睛。
正是曾在黑石城与济世盟激战、被秦越人重创后生死不明的“血屠”!
他粗重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仿佛在贪婪地攫取着空气中弥漫的死亡、绝望与浓烈的戾气。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插入一具半腐的尸骸胸膛,用力一掏!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肉撕裂声,一团混杂着污血与内脏碎块的、散发着微弱灰黑色气息的粘稠物质被他抓在手中。
“嗬…嗬嗬……”铁面具下发出低沉而满足的嘶吼。血屠将那团污秽之物凑到面具下的口鼻处,用力一吸!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灰黑色气流,夹杂着尸体腐败产生的秽气,被他如同长鲸吸水般吸入体内。他周身暗红色的肌肉随之微微鼓胀,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虫在蠕动,散发出更加狂暴、混乱而邪恶的气息。
“不够…这点绝望…这点戾气…远远不够!”血屠随手将那团失去精华的残渣捏得粉碎,血红的双眼扫视着这片巨大的坟场,如同在巡视自己的猎场,“河洛…好地方…死的越多…恨的越深…主上的‘万灵鼎’…才能更快凝聚无上血煞!快了…就快了…”他低吼着,迈开沉重的步伐,走向尸骸更深处,继续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收割”。
**回春营,秦越人的疑云**
回春营重症区内,秦越人刚刚以“青木金针诀”配合纯净的镇魂花粉末,勉强稳住一名被“影疫”深度侵蚀、濒临狂化的患者。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连续高强度施针,即使是他,精神与真气也消耗巨大。
“秦先生,”一名负责观察记录的年轻医者快步走来,脸上带着一丝困惑,“怪事,今日收治的几名新患者,还有几个原本病情稍稳的,突然都出现神魂剧烈波动的迹象!比寻常‘影疫’躁动得更厉害,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面刺激、引诱了一般!而且,他们体内的邪气似乎…更加‘活跃’了?”
秦越人眼神一凝,立刻走向病床。他伸出三指,搭在一名突然开始剧烈抽搐、口吐白沫的患者腕脉上。指尖传来的脉象混乱而狂暴,比单纯的“影疫”侵蚀更多了一股外来的、充满破坏欲的躁动之意!他立刻并指如剑,点向患者眉心,一缕精纯的真气探入其混乱的神魂识海。
瞬间,秦越人仿佛“听”到了一片充满了痛苦哀嚎、怨毒诅咒的嘈杂背景音中,夹杂着一声低沉、充满诱惑与毁灭意味的……咆哮?这咆哮如同无形的鼓槌,敲打在患者本就脆弱的神魂上,加剧了其崩溃!
“外力刺激!”秦越人收回手指,脸色阴沉,“有东西在外面…在主动吸引、汇聚、甚至是‘喂养’这片土地上的绝望、戾气和邪疫之力!它在让这些负面力量变得更具攻击性,让‘影疫’更加难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