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心脏骤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小路上,赫然出现了几支晃动的火把!隐约还能听到金属甲片碰撞的声音和严厉的呼喝!
“搜仔细点!任何一个可疑之人都不能放过!尤其是带着伤的!”一个粗犷的声音吼道。
是官兵!看装束,似乎是州府的巡防营!他们竟然追查到了这里?!
沈清辞浑身冰凉,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迷药包。黑衣人眼神锐利如刀,快速扫视着周围环境,计算着突围的可能。
但那些官兵显然是有备而来,呈扇形散开,正在逐步推进搜查,他们藏身的这片灌木丛,很快就会被发现!
“那边有动静!”一个眼尖的士兵似乎发现了什么,指着他们藏身的方向大喊一声!
瞬间,好几支火把和冰冷的目光同时聚焦过来!
“完了……”沈清辞脑中一片空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衣人眼中寒光一闪,猛地将沈清辞往身后更深的黑暗处一推,低喝道:“躲好!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话音未落,他已然如同矫健的猎豹,朝着另一个方向疾冲而去,故意撞得灌木丛哗啦作响,瞬间吸引了所有官兵的注意力!
“在那边!追!”官兵们立刻呼喝着,朝着黑衣人逃离的方向追去!
脚步声、呼喝声、火把的光亮迅速远去。
沈清辞蜷缩在冰冷的灌木丛深处,死死咬住嘴唇,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她看着那片迅速被黑暗吞没的林地,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打斗声和怒喝声,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他为了引开追兵,独自一人去了……以他那样的伤势……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和担忧瞬间攫住了她,比之前任何一次面临危险时都要强烈。
她不知道自己躲了多久,直到远处的声响彻底消失,周围重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她不敢动,也不敢出声,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黑衣人毅然决然冲出去引开追兵的背影。
时间一点点流逝,寒冷和恐惧侵蚀着她的四肢百骸。
就在她几乎要被冻僵和巨大的不安压垮时,一阵极其轻微、踉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屏住呼吸,悄悄拨开一点缝隙向外望去。
月光下,一个高大的、浑身沾满血迹和泥土的身影,正扶着树干,艰难地、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藏身的方向挪过来。
是黑衣人!他还活着!
沈清辞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了出去,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他。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腹部的伤口显然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衣衫,蒙面的黑巾也被扯掉了大半,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苍白的嘴唇,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你……你怎么样?”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想帮他止血。
黑衣人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依旧大得惊人,他的呼吸急促而灼热,眼神却亮得吓人,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狠厉和疲惫。
“解决了……五个……暂时安全了……”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沾着血的、硬邦邦的东西塞进沈清辞手里。
沈清辞低头一看,那是一块黑铁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狼头图案,背面还有一个“朔”字。令牌还带着他的体温和血腥气。
“这是……?”
“从那个头目身上……搜到的……”黑衣人喘息着,眼神冰冷,“朔州巡防营的调令令牌……二皇子……的手……已经伸到地方军府了……我们必须……更快……”
沈清辞握紧那枚冰冷沉重的令牌,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指尖瞬间蔓延到全身。
追兵比他们想象的来得更快,更狠。前途,似乎比她预想的还要黑暗艰难。
而眼前这个再次为她浴血重伤的男人,他身上笼罩的迷雾,似乎也更浓了。他究竟是谁?为何一次次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无数疑问在心头翻滚,但她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她用力搀扶住他,看向那片隐约传来喧嚣的河谷黑市方向,眼神一点点变得坚韧。
“走,我们先找个地方给你处理伤口。”她的声音恢复了镇定,“然后,去弄我们需要的东西。”
北境之路,注定要用鲜血铺就。但她,已别无选择,亦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