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
飘落的雨滴凝固在半空,喧嚣的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无论是嚣张的黑道凶徒,还是惊恐的恒山派尼姑,甚至是街边看热闹的普通百姓,他们的动作、思维、乃至体内流动的血液,全部被一股无可抗拒的绝对力量所封印!
整个市镇,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领域。唯有陈御风,是这绝对静止领域中唯一的主宰。
他目光所及,那些包围过来的黑道人物,无论是桃谷六仙,还是老夫子,或是其他叫不出名号的凶徒,他们的身体,在这凝固的时空中,开始从微观层面崩解、湮灭!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没有过程。
如同被橡皮擦从画面上抹去,这数十名凶名在外的黑道高手,就在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
剑意收敛,时空恢复流动。
雨继续下,人声再次鼎沸。
但那些包围恒山派的黑道人物,却已彻底不见踪影,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
整个市镇,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如同被掐住了脖子,惊恐万状地看着那个依旧骑在驴背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青衫人。这是何等神通?!简直是仙法!是神迹!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颤抖却强装镇定的清脆声音响起:
“陈……陈前辈?”
只见岳灵珊穿着一身崭新的华山派弟子服,在一名嵩山派执事的陪同下,从人群中走出,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与深深的敬畏。她手中捧着一份烫金的请帖。
“前辈,真的是您!”岳灵珊快步上前,恭敬地行礼,“晚辈奉家父之命,特来恭请前辈,移驾嵩山封禅台,观礼五岳并派大会。”她偷偷看了一眼周围诡异的气氛和那些消失的黑道人物,心中更是骇然。
陈御风本无意参与这等无聊聚会,但见是岳灵珊亲自来请,想到华山之上那几日这少女的纯真与关照,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
“可。”
岳灵珊闻言大喜,连忙将请帖奉上。
于是,陈御风便改变了行程,随着嵩山派的引路人,以及心有余悸的恒山派众人,一同向着嵩山封禅台而去。
嵩山,封禅台。
群雄毕至,豪杰云集。五岳剑派各据一方,更有无数江湖闻讯而来的观礼者,将这片偌大的山巅平台挤得水泄不通。气氛看似热烈,实则暗流汹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时瞥向那个独自坐在角落,自斟自饮的青衫身影——陈御风。
他的到来,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让整个会场都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他就是……那个陈御风?看起来如此年轻!”
“嘘!小声点!青城派、嵩山派钟镇、丐帮分舵……多少高手栽在他手里,杀神之名岂是虚传?”
“听说他跟华山派走得很近,岳不群这次怕是底气足得很啊……”
“左盟主的脸都绿了,嘿嘿,这下有好戏看了。”
高台之上,嵩山派掌门左冷禅面沉如水,勉强维持着东道主的威仪,但眼角余光扫过那抹青衫时,瞳孔深处的忌惮与不安却难以完全掩饰。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个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会亲临此地,其与华山派的渊源更是让他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岳不群则是一副谦谦君子模样,与宁中则低声交谈,偶尔看向陈御风的方向,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得色。令狐冲、岳灵珊等华山弟子则既感荣耀,又心怀敬畏。
陈御风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闻,仿佛置身于另一个时空。他慢悠悠地品着酒,目光淡然地扫过场中为了盟主之位而争执不休的众人,只觉得如同在看一群蝼蚁争夺一块腐肉,无趣至极。
经过一番唇枪舌剑,左冷禅凭借强势与多年经营,隐隐占据上风,最终提议以武功决出五岳派总掌门之位。就在各派高手摩拳擦掌,准备登场较量之时——
“轰隆!!!”
一声沉闷至极,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巨响猛然炸开!整个嵩山主峰剧烈地摇晃起来,如同发生了可怕的地震!封禅台上碎石簌簌落下,桌椅倾倒,杯盘狼藉!
“怎么回事?!”
“地龙翻身了?!”
人群瞬间大乱,惊呼声、惨叫声四起!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紧接着,更加密集、更加恐怖的爆炸声从山体内部接连不断地响起!
“轰!轰隆隆——!!!”
仿佛积攒了千万年的怒火一朝喷发,封禅台那坚硬的岩石地面在众人惊恐万状的目光中,猛地向上拱起,然后在一股无法形容的毁灭性能量冲击下,四分五裂,轰然炸开!
火光冲天,烟尘弥漫!
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断肢和鲜血,如同风暴般席卷了整个山顶平台!无论是威震一派的掌门,还是初出茅庐的弟子,亦或是前来观礼的江湖名宿,在这天地伟力般的爆炸面前,都脆弱得如同纸糊泥塑!
岳不群脸上的从容凝固,左冷禅眼中的野心化为惊恐,定逸师太合十的双手尚未放下……无数人在一瞬间被吞噬,被撕裂!惨叫声被更巨大的轰鸣淹没,整个嵩山绝顶,瞬间化作修罗地狱,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唯有陈御风。
在那毁天灭地的爆炸及体的瞬间,他周身自动浮现出一层淡淡的、仿佛由无数细微符文构成的光晕。狂暴的冲击波、飞射的碎石、灼热的火焰,在触及这层光晕时,皆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他依旧保持着坐姿,甚至连手中的酒杯都未曾晃动,只是整个人连同坐下的那块区域,轻飘飘地悬浮在了半空之中,脱离了那正在崩毁的山体。
他俯视着下方如同炼狱般的场景,看着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在绝望中消逝,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幅与己无关的画卷。数百年的时光,早已让他见惯了生死,看淡了兴衰。
但,这手段……太过酷烈,近乎要断绝五岳剑派乃至在场大半江湖正道的传承。
他缓缓闭上双眼。体内那浩瀚如星海、早已超越此界极限的力量开始无声地涌动。不再是简单的内力,而是触及了时间与空间本源的法则之力。他的意识仿佛融入了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河,然后,以莫大的意志,开始逆流而上!
周遭崩碎的山石开始倒飞回原位,泼洒的鲜血倒流回躯体,消散的生命气息重新凝聚……时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退!唯有悬浮于空中的陈御风,是这逆转时空洪流中唯一不变的坐标。
……
嵩山脚下,山道之前。
陈御风骑着毛驴,正与恒山派众人同行,岳灵珊在一旁引路,叽叽喳喳地说着嵩山大会的盛况。一切都如片刻之前,仿佛那场惊天爆炸从未发生。
但陈御风的眼眸深处,却掠过一丝看透未来的冰冷。他忽然勒住毛驴,对岳灵珊及恒山派众人淡淡道:“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去便回。”
不等众人反应,他身影一晃,已从驴背上消失,如同鬼魅般融入旁边的密林山石之中,气息彻底收敛,仿佛与山川一体。
他并未上山,而是凭借着那逆转时空一瞬间捕捉到的、弥漫在山体中的微弱火药气息与异常的能量波动,以及神念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扫描,身形在山林间几个闪烁,便已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嵩山主峰一侧一处极其隐蔽的山坳之中。
这里,赫然是一个临时挖掘出的巨大洞穴入口,隐蔽得极好。洞内人影绰绰,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硝石火药味,以及一种阴寒邪异的气息。
陈御风缓步而入,如同行走在自家庭院。只见洞穴深处,堆满了密密麻麻的火药桶,引线如同蛛网般遍布。数十名身着日月神教服饰的教众正在忙碌,而为首一人,背对着洞口,身形婀娜,穿着一身极其艳丽的大红衣裙,头戴珠翠,正以一种尖细阴柔的嗓音发号施令:
“……都给本座仔细着点!待那帮伪君子齐聚山顶,便让他们一同飞升极乐!呵呵呵……”那笑声娇媚入骨,却让人毛骨悚然。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闯入,那红衣人猛地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