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小哥看着有些紧张啊?”
艾丝特敏锐地捕捉到了伍德肢体语言中那细微的僵硬。
她轻笑一声,主动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油腻的木桌板,发出笃笃两声轻响,像是在打破一层无形的隔膜。
“我呢,是个来这里采风的小说家,”她语气轻快地重复着这个早已编撰好的身份,试图用坦诚的姿态降低对方的防备,“平常也是来这里搜集一些故事,我没有恶意的。”
为了增加说服力,她真的从那个看起来鼓鼓囊囊的棕色挎包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边缘有些磨损的笔记本。
她熟练地翻开几页,在伍德面前快速展示了一下。
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娟秀却略显潦草的字迹,偶尔还有几幅简单的速写插图,描绘着海浪、渔船、或是某个酒客的侧脸。
这一切看起来都无比真实,完美符合一个勤奋作家的形象。
“如果可以的话,”她合上笔记本,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蓝眼睛在镜片后闪烁着极具诱惑力的好奇光芒,“可以让我听听你的故事吗?作为交换,我可以请你喝酒哦!”
她的语气活像个试图用糖果哄骗小孩的狡猾大人。
然而,伍德的警惕心如同海礁般顽固。他几乎不为所动,只是将自己面前那杯橙红色的朗酒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灼热和麻木。
他放下空杯,看向“艾丝特”,语气平淡甚至带着点刻意的粗鲁:“抱歉,我只是一个船上的搬运工,扛包卸货,日复一日。并没有你所需要的那种‘有趣’的故事。”
“不是哦。”艾丝特立刻摇头,她的笑容不变,但眼神里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每个人故事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的生活中都藏着有趣的故事,哪怕是重复的劳作,背后也可能有惊涛骇浪呢。所以...”
她话音未落,酒保仿佛接收到无声指令一般,又将一杯满溢的朗酒无声地推到了伍德面前。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
【警告!您受到理智判定!】
一个冰冷、绝非来自外界的声音突兀地在伍德脑海深处响起。他浑身一僵,但长期训练的本能让他几乎立刻试图集中精神抵抗。
【判定成功!你即将免疫这次...】
那冰冷的提示音似乎即将宣布他的胜利,但下一秒,一股更庞大、更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如同温暖的海潮般瞬间淹没了他刚刚构筑起的精神防线。
【警告,已被强制判定失败!】
伍德的眼睛瞬间失去了焦距,周围的喧嚣,醉汉的狂笑、酒杯的碰撞、沙哑的歌声仿佛被隔了一层厚厚的、扭曲的玻璃墙,变得模糊而遥远。吧台的灯光在他眼中晕开成模糊的光斑。
而在他模糊晃动的视线里,面前那位金发“小说家”的轮廓似乎微微扭曲、融化,然后又迅速重组。
那副黑框眼镜后的蓝色眼眸不再仅仅是充满好奇,而是沉淀下了一种他极为熟悉的、带着些许戏谑和绝对掌控力的深邃目光。
那张属于“艾丝特”的友善面具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了其下霞的真实面容,尽管这变化细微到几乎只有他能感知。
“老…老师?!”伍德猛地一个激灵,恍惚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周围的声响再次清晰地涌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