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归来(2 / 2)

那小东西灵活地跃起,三只金灿灿的、如同最纯净琥珀的眼睛同时眨了眨,带着一丝初生的好奇,稳稳落在了霞的头顶,几条柔软的触须欢快地摆动着,像是在熟悉新环境,也像是在向她打招呼。

“拿出你的基石,它可以短暂撕开虚空与现实的界限。”

犹豫了一下,霞从戒指中取出了自己的第一块基石。

随着基石暴露在虚空中,周围的能量瞬间沸腾!

不再是温和的流动,而是如同百川归海般,被强行抽取、灌注进那小小的石块之中。

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半小时,磅礴的虚空能量甚至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漩涡,一些弱小的、无形无质的虚空生物也被卷入其中,成为了能量流的一部分。

没多久虚空的能量就在基石的内部空间之中构成了一片小世界,微缩的虚空宇宙在其中缓缓运转,星辰明灭。

“好了。”虚空之神的声音再次响彻,带着一丝完成交易的淡漠,“你可以离开了。”

未等霞回应,她眼前的世界骤然破碎,如同玻璃般寸寸剥落。

一片强烈到令人窒息的光芒直接刺穿了她的视觉,仿佛要将久居黑暗的灵魂都净化一般。

等到视野终于适应,强光散去,她发现自己已然站在一片陌生的海岸之上。脚下是粗糙的砂砾,耳边是澎湃的海潮声,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扑面而来——这是真实世界的气息。

头顶传来一阵轻微的触感,那只小章鱼似乎对眼前广阔的海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它轻轻一弹,便化作一道紫色的流光,径直投入碧波之中,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霞定了定神,再次尝试启动传送魔法。

熟悉的魔力波动顺畅地涌现,空间坐标清晰地回应了她的召唤。

她回来了。

......

王宫议事厅,曾经象征着公正与秩序的圆桌旁,此刻弥漫着一种虚假的胜利气息。

繁枝家的家主,在那群附庸者的搀扶下,几乎是用屁股小心翼翼地、又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蹭上了那把他觊觎已久的议会长高背座椅。

枯瘦的手指抚摸着冰冷的扶手,他的心跳如擂鼓。

台下,以繁枝家为首,十几个早已宣誓效忠或见风使舵的家主纷纷入座,每个人的脸上都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眼神却闪烁着精明的算计,仿佛已经在瓜分胜利的果实。

“会议,开始!”繁枝家主清了清嗓子,试图让声音听起来威严一些。

“嘭!”

议事厅那两扇沉重的、镶嵌着金属条的巨大木门,如同被攻城锤击中般,轰然向内爆裂开来!木屑纷飞中,所有人惊骇转头。

“大胆!哪个不长眼的……”一位靠近门口、急于表忠心的家主猛地站起,厉声呵斥。

可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众人只觉眼前一抹凄艳的血光乍现,快得如同幻觉。

那名呵斥者的头颅已然离开了脖颈,脸上还凝固着惊怒的表情,身躯兀自立着,颈腔喷出的温热血柱,精准地溅射在光洁的圆桌中央,如同在宣誓版图上盖下了一个血腥的印章。

这突如其来的恐怖让所有人瞳孔骤缩,当他们看清门口逆光而立的身影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如同见到了从地狱归来的恶鬼。

霞,单手拖着一柄仍在淅淅沥沥滴落血珠的长剑,剑尖在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的另一只手,则随意地握着一卷泛黄的羊皮卷轴——那象征权力更迭的契约。她的目光冰冷如极地寒冰,缓缓扫过全场,每一个与她对视的人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头顶。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最高的议长席位上,看着那张写满惊恐、苍老如橘皮的脸,而非她指定的那个少年傀儡。

“有意思……”霞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我本来以为,对你们已经够‘宽容’了……”

在霞的身后,一片尸山血海。叛军的尸体层层叠叠,几乎铺满了通往议事厅的漫长阶梯和走廊,她是一路杀上来的!

无需多言,审判的时刻已到。

“都杀了吧。”

一位坐在侧翼的家主求生欲爆发,猛地冲向不远处的侧门。

然而,他的脚步刚迈出两步,脖颈处便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视野开始天旋地转,他在空中翻滚的头颅,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霞的身影依然站在原地,连手臂都未曾抬起,只有那柄长剑的剑尖,似乎有血珠正缓缓滴落。

他们甚至没有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

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在这一刻彻底颠倒。

......

几分钟之后,震天的喊杀与哀嚎早已平息,偌大的议会厅内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霞百无聊赖地坐在通往高台的冰冷石阶上,手肘撑着膝盖,掌心托着下巴,染血的脸颊上难得露出一丝与这修罗场格格不入的……发愁。

杀是杀痛快了,叛逆者伏诛,威严重立。可接下来怎么办?

一股熟悉的空虚感夹杂着庞大的现实压力席卷而来。能管事的、有经验的贵族,几乎被她刚才那一阵旋风般的屠戮清理了个干净。

这个庞大的国家机器,总不能真的靠她一个人挥舞着长剑来运转吧?

琐碎的政务、各地的赋税、边境的防务……想到那些堆积如山的卷宗,她甚至觉得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头疼。

正揉着眉心,一股微弱但熟悉的能量波动让她抬起了头。

四个人站在她面前,脸上满是担忧。

霞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原本华贵的衣袍早已被暗红的血液浸透、板结,紧紧黏在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她随意地摆了摆手,动作间带着疲惫后的慵懒:“不用担心,我没事。”

她站起身,动作牵动了沉重的裙摆,凝固的血块扑簌簌地掉落,在染成暗红色的石阶上摔成更细碎的斑驳。

她没有再看一眼满地的狼藉和尸骸,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布。

“清理一下这里,”她一边朝着厅外走去,一边淡淡地吩咐,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另外,把还能找到的、识字的、哪怕只是个税务小吏的人,都给我列个名单。”

说着,她拎着那柄仍在滴血的长剑,走向宫殿深处的方向。

她现在最需要做的,是把自己和这把剑都彻底清洗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