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是她爹的声音,又气又无奈。“还能咋办?认栽吧!谁让咱家……跟那个‘瘟神’沾上了关系!”
“瘟神”?
第二天,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段玉莲在井边跟人说,夜里头进了贼,没偷钱也没偷粮,就把史巧儿家院子里做绣活儿用的丝线,给剪得一干二净。
那些丝线,是史巧儿家托人从苏州好不容易买回来的,花了好几十块钱。
“你说缺德不缺德!”段玉莲说。“那可是巧儿娘俩吃饭的家伙!”
“……还能有谁?肯定是得罪了人,人家这是敲山震虎呢!”
左向阳站在不远处,听得清清楚楚。
“可怜巧儿那妮子。”
左向阳听得清清楚楚,他知道,这是马瘸子在用最下作的方式,戳他的心窝子。
他转身就往史巧儿家走。
他走到她家门口,刚要敲门,门从里头开了。
是史巧儿。
她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向阳哥。”
“巧儿妹子,”左向阳看着她,心里头又疼又愧。“对不住。是我……连累了你们。”
史巧儿却摇了摇头。
“不怪你。”她说,“是他们坏。”
她顿了一下,看着左向阳,眼神里没有退缩。
“向阳哥,”她说,“你是不是……要跟他们对着干?”
左向阳看着她,点了点头,“对。我不能让他们再这么祸害村里人。”
他以为,史巧儿会像她爹娘一样,劝他“算了”,劝他“别惹事”。
可史巧儿却往前走了一步,很认真地说:
“我帮你。”
左向阳愣住了。“你……帮你?”
“嗯。”史巧儿说。“我一个姑娘家,打架的本事没有。可我,有眼睛,有耳朵。”
她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小撮黄色的粉末。
“这是马瘸子卖给陈寡妇家的‘风湿药’,我找李婶儿要来的一点。”她说。“还有,前两天,刘瘤子喝醉了酒,跟人吹牛,说他知道马瘸子在村后头的山洞里藏了东西。具体是哪个山洞,我帮你去打听。”
他伸出手,主动地握住了她的手。
“巧儿,”他说,“有你,我啥都不怕了。”
第二天,他找到了吴老虎。
吴老虎正在瓦器厂里,指挥着工人装车。
“老虎。”
吴老虎看见他,愣了一下。
左向阳没跟他废话,把他拉到一边,把照片和记下来的东西,都给他看。
吴老虎越看,脸色越难看。
“妈的!”他看完,一拳砸在旁边的电线杆上。“这老王八蛋,连假药都敢卖!”
“老虎,”左向阳看着他,“这事儿,你管不管?”
吴老虎眼睛里冒着火。
“管!怎么不管!”他把烟头狠狠地扔在地上,“我吴老虎是混,可我也看不起这种背后下黑手、专坑乡亲的孙子!”
“我需要你帮忙。”左向阳说。“我一个人,镇不住场子。”
“你说,要我干啥?”
“你帮我把花石头他们几个叫过来。明天一早,咱们一起,去镇上的派出所。”
“行!”吴老虎一拍大腿。“我不仅帮你叫人,我还开车送你们去!我倒要看看,他马瘸子,到底有多硬!”
左向阳知道,自己也付出了代价。
他为了扳倒马瘸子,等于把村里那些跟马瘸子有牵扯的“和事佬”,比如宋师傅,都给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