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啥,”老虎挠挠头,“当年你教我认字,我还没谢你呢。”
那是1982年的夏天。老虎因为不识字,在县城迷了路,回来后,他找到小麦:“你教我认字吧。”
小麦二话没说,拿出自己的识字课本。
整个夏天,每天傍晚,老虎都蹲在小麦家门口,一笔一画地写字。
“人,大人的人。”
“天,天空的天。”
“路,道路的路。”
后来老虎在小麦的鼓励下重返了学校,他们还做了同桌。
现在老虎能看懂路牌了,能写的字条了,他的运输生意越做越大。
“你一定能考上的。”老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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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师和老虎走了,教室里又剩下小麦一个人。
她继续写:“第六天,去看三奶。”
写完,她把纸折起来,放进书包。
窗外,铁蛋娘还在薅草,刘三奶还在掐花子。
瓦盆村还是瓦盆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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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天后,小麦坐在县一中的考场里。
作文题目是:《忧与爱》。
她想起了那个冬天,想起了三奶的话,想起了老虎学写字的样子,想起了黄老师十年如一日的坚守。
文末写道:
“我的理想,是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多年后,小麦真的成了大学生,成了省城的文化工作者。
每年春节回村,她都会去看三奶。
三奶还是老样子,坐在石榴树下纳鞋底。
“丫头,”三奶说,“你现在会的本事多了。”
小麦笑着坐下,接过针线:“三奶,我来纳几针。”
针脚还是歪歪扭扭的。
但这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