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远在家备课,听见敲门声,开门一看,是张德旺。
“黄老师,我琢磨了好些天,”老人有点不好意思,“这新种子,到底是咋个新法,你再给俺说说。”
黄明远赶紧让他进屋,倒了杯热水,他翻出从县里带回来的材料,一条一条地念给张德旺听。
“这丰抗8号,是用本地高产品种和选出的抗病品种杂交出来的,既有爹的优点,又有娘的长处……”
张德旺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问几句。末了,他叹口气,“唉,真不容易啊,一个品种弄这老多年。”
“就是啊,”黄明远说,“我在县里还听说,有个叫李振声的老科学家,为了培育小麦新品种,在地里一待就是几十年,头发都白了,还在麦田里转悠。”
张德旺沉默了一会儿,“那咱可不能糟蹋了人家的心血,这两亩地,我得好好侍弄。”
村里人看着这一老一少为了两亩地忙活,都觉得新鲜,有人打趣,“德旺叔,您这是要把黄老师收为关门弟子?”
张德旺板着脸,“去去去,少贫嘴,等明年麦子打下来,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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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该播种了。那天,张德旺起了个大早,把黄明远也叫上,两人站在地头,张德旺掏出烟袋,深深吸了一口。
“黄老师,”他说,“说实话,我心里也没底。可既然答应了,就得好好干。”
“张爷,”黄明远说,“不管结果咋样,咱们尽力就行。”
张德旺亲自扶着耧,黄明远在后面撒种,新种子落进土里,和老种子看起来没啥两样。
春天来了,麦苗出土了。新品种的苗子确实有点不一样,更绿,更壮实,张德旺天天去地里转悠,比看自家的地还上心。
到了五月,麦子抽穗了。新品种的麦穗明显比旁边地里的大,粒也多。这下,村里人都不说风凉话了。
“看来这新种子还真有两下子。”
“明年俺也想试试。”
“得先问问德旺叔,这里头有啥门道。”
麦收时节到了,那两亩试验田成了全村的焦点,打下来一过秤比往年多了将近百斤。
消息传开,大队部里又挤满了人,这回不是质疑,而是来问怎么能领到新种子。
张德旺成了土专家,到处给人讲种植经验。黄明远呢,又跑了几趟县城,帮村里联系了更多的新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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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奶做了一桌好菜,请黄明远和张德旺吃饭。
“你们俩啊,”三奶举起酒杯,“一个出力,一个出慧,给咱村儿办了好事。”
张德旺喝了口酒,红着脸说:“要不是黄老师坚持,我这老脑瓜子还转不过弯来呢。”
“哪里的话,”黄明远说,“没有您的经验,光有种子也种不好。”
窗外,镰刀收割声此起彼伏。来年春天,瓦盆村将有更多的土地种上新品种。
新麦种,就这样在乡村的土地上生根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