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夜侧身让他们进来,指了指石桌:“菜摆在这儿,热水木桶放我主屋,把昨晚的桶一并带走。”
侍者应了声“好嘞”,便带着另外三人忙碌起来。
食盒打开,二十多道菜肴一一摆上石桌:
有泛着金光的烤灵鹿肉,肉质鲜嫩;有清蒸冰湖灵鱼,鱼身上铺着翠绿的灵叶,汤汁清亮。
还有几道灵蔬小炒,色泽鲜亮,灵气浓郁。另外三名侍者则提着储物袋走进主屋,先将昨夜雪女药浴的木桶收入袋中,再取出新的木桶。
木桶依然是百年梧桐木所制,表面刻着恒温灵纹,里面的热水冒着淡淡的白雾,是从断天山脉寒泉取来的灵泉之水。
待一切安置妥当,冥夜取出四枚上品灵石递给领头的侍者。灵石入手温润,侍者眼中闪过惊喜,连忙躬身道谢:
“多谢客官!若有其他需要,您随时传唤小的!”说罢,便带着另外三人提着空食盒和装着旧木桶的储物袋离开了。
冥夜关上院门,对着西侧耳房喊了声:
“出来用餐吧。”屋内沉默了片刻,门才缓缓打开,雪女走了出来。
她已换上了那套淡蓝的冰绡裙,裙摆层叠如冰莲,走动时裙角的冰棱碎片发出轻微的“叮铃”声。
她的发色泛着冰晶折射的淡蓝光泽,垂落在肩头,耳尖的淡蓝与裙色相映,指尖的雪花纹路在阳光下微微发亮。
肌肤如冷玉般的瓷白,肌肤下淡蓝的脉络隐约可见,脖颈间虽未佩戴任何的饰物,却依旧透着异界遗族的清贵。
冥夜指了指石凳,从储物戒中取出昨晚剩下的半坛寒渊焚梦,倒了两杯泛着蓝光的酒液。
雪女走到石桌旁坐下,目光落在菜肴上,却没有立刻动筷。
她内心还是有些警惕,可看到冥夜先夹了一块灵鹿肉放入口中,又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才缓缓拿起筷子。
灵鹿肉入口即化,一股温热的灵气顺着喉咙滑入腹中,滋养着她的经脉,让她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饭后,冥夜从储物戒中取出十几个小玉瓶。
瓶身泛着淡绿的光泽,里面装着不同颜色的药液,又取出一万枚极品灵石,将玉瓶和灵石一同装入一个空的储物袋中。
他将储物袋递给雪女:“这里面是药浴用的灵液和灵石,你去主屋再泡一次药浴,配合着灵石,能加快修为恢复。”
雪女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储物袋。入手沉甸甸的,一万枚极品灵石对她而言也是巨款,更何况还有那些珍贵的灵液。
她之前的储物戒被擒她之人收走,如今身上空空如也,这储物袋对她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她抬头看向冥夜,轻声道了句“谢谢”,声音像冰珠落在玉盘上,清泠却带着一丝暖意。
雪女走进主屋后,冥夜抬手一挥,灵力卷起桌上的菜盘,一一装入空食盒中,再提着食盒走到院门外,放在门口的石台上。
这是约定好的回收方式,侍者会来取走。
他回到小院,坐在石桌旁,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青瓷茶壶,泡了一壶灵茶,茶香袅袅,与小院的灵竹清香交织在一起。
一个时辰后,主屋的门被推开,雪女走了出来。此时的她,气色比之前好了太多。
肌肤泛着莹白的光泽,原本黯淡的冰系灵力变得充盈,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冰雾,实力已恢复到七阶通幽境。
她的额间,一枚淡银色的雪花印记,在那血色六芒星奴隶印记下若隐若现。
那是未破身的雪女一族特有的印记,平时隐于肌肤之下,只有灵力充盈时才会显现。
她走到石桌旁坐下,指尖的雪花纹路比之前更亮,眼底的疲惫也消散了不少。
冥夜为她倒了一杯灵茶,茶液清澈,泛着淡淡的绿光。他看着雪女,缓缓开口:
“还没问你的名字,还有,你是怎么被抓去角斗场的?”
雪女握着茶杯的手指顿了顿,抬头看向冥夜,冰蓝色的瞳孔里闪过犹豫。
她不想回忆那段痛苦的经历,可想到冥夜为她做的一切,又觉得不该隐瞒。
她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我叫冰漓,来自北境的万年冰渊。是雪女一族的族人,那里靠近北境禁地“极寒魔窟”。”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开始讲述自己的遭遇:
“我从出生起,就生活在万年冰渊。族里典籍中描述的,和族中老人口中的外面世界,让我非常向往。”
“半年前,我趁着族中守卫换班,偷偷跑了出来。我遮掩了容貌,在北境游历了三年。”
“我走过了大大小小上百个城池,看到了很多和冰渊不一样的风俗人情。”
“后来,我听说冰狱深渊有异界魔物出现,一时好奇,就跟着一个商队去了那里。”
说到这里,冰漓的指尖微微收紧,茶杯边缘凝结出一层薄冰:
“我加入了一个猎魔小队,队长是八阶破虚境一层的修士,队里还有十三个同伴。”
“我们一起猎杀魔物,每次都有不少收获。可最后一次进冰狱深渊时,我们遇到了一头破虚境中期的魔物。”
“队长为了保护我们,自爆了上品本命灵器,才重创了魔物,他自己也重伤垂危。”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底泛起水光:
“就在我们以为能活下去的时候,一个八阶破虚境三层的人族修士突然从暗处杀出。”
“他先是偷袭击杀了队长,又斩杀了重伤的魔物,然后……”
“然后把我们剩下的十三个同伴全杀了……”
“就在他要杀我的时候,意外之下被他扯掉了我脸上的灵纱,看到了我的容貌,认出了我是雪女一族。”
“他没有杀我,而是把我打晕,悄然带出冰狱深渊。”
“当我醒来之后,已经来到了东荒云州城的角斗场。角斗场那名长老告诉我,我是被他从别人手中交换过来的。”
冰漓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恨意,指尖的雪花纹路,也在此刻变得尖锐。
“他把我关在他住处的地下室,因为我反抗他的觊觎,他就用鞭子抽打我,折磨了我整整半年多。”
“后来,他离开了一段时间,为了防止我逃跑,他封印了我的修为,将我关在地下室一个多月。”
“等他再回来时,不知道从哪里学到了奴隶禁制的法门,强行给我种下了禁制。”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声音带着绝望:“种下禁制后,我知道再也逃不掉了,我准备在他凌辱我之前自爆丹田和神魂。”
“可就在那时,他突然发现自己修为瓶颈松动,就匆匆离开了地下室。”
“几天之后,我就被他带到了角斗场,当作了压轴的拍卖品……直到你拍下我,把我带到这里。”
说完这些,冰漓的肩膀微微颤抖,眼底的水光终于落下,滴在茶杯里,激起一圈涟漪。
她抬起头,冰蓝色的瞳孔里满是复杂地看着冥夜: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或者落入更可怕的人手里。”
冥夜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又给她倒了一杯灵茶。
午后的阳光透过灵竹,落在冰漓的发丝上,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极了万年冰渊的星光。
小院里很安静,只有微风吹动灵竹竹叶,发出的细微声音。冰漓心底的戒备,也在这一刻,终于消散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