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沙海潜修(1 / 2)

三个月的时光,在毒瘴森林的生死漩涡中悄然流逝。冥夜踏出森林边界时,破碎的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战旗上残破的纹章。尽管身躯早已不见任何伤痕,得益于超越普通修士十倍有余的恐怖恢复力,那些曾被九头蛇毒雾侵蚀、被青铜傀儡古戟划伤的创口,都在血肉间极速新生,此刻的肌肤光洁如玉,泛着冷冽的光泽。

但他的眉眼间却沉淀着化不开的疲惫,漆黑的眼底布满血丝,像是被无数个不眠之夜反复灼烧。噬影貂蜷缩在他肩头,往日灵动的红瞳蒙上一层灰翳,油亮的皮毛变得干枯打结,右爪缠着的布条渗出淡淡血渍,无声诉说着一路艰辛。

在踏入飞沙海前,冥夜神色凝重地将噬影貂捧在手心。小家伙似乎察觉到危险,红宝石般的眼睛里满是不安,不住地蹭着他的手腕。“在里面好好待着。”冥夜嗓音沙哑,轻轻抚摸着它的皮毛,随即将其收入灵宠袋。他又从储物戒中取出大量灵果与妖兽肉干放入袋内,确保小家伙在这段危险旅程中不会挨饿受渴。做完这一切,他才毅然起身,抖落衣袍上的枯叶,独自踏入炽热的荒原。烈日高悬,飞沙海在远方翻涌,暗红的沙浪如同被诅咒的汪洋,热浪裹挟着砂砾扑面而来,打得他皮肤生疼,却再未留下任何痕迹。一人一貂的影子被拉得细长,在滚烫的沙地上拖出蜿蜒的痕迹,仿佛两条即将干涸的血线,向着未知的险境延伸。

踏入飞沙海不过十里,暗紫色云层便如潮水般压来,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冥夜望着远处翻涌的沙暴,瞳孔猛地收缩,那些悬浮震颤的砂砾,每一粒都泛着寒光,如同无数把微型刀刃。记忆中千刃戈壁的罡风呼啸而过的场景与之相比,竟显得温和许多。

这里的沙暴,裹挟着蚀骨之力的魔砂,光是站在边缘,便能感受到皮肤上细微的刺痛。即便以他远超常人的体魄,也不可能完好无损的安然穿越,甚至有可能在这沙暴之中殒命。识海中的古鼎剧烈震颤,似乎也在警示着前方的危险。冥夜握紧腰间的“冥牙”,心中暗自盘算,看来只能寻得沙暴的薄弱之处,再伺机前行。

空气愈发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吐凝固的铅块。悬浮的砂砾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如同无数细针在耳膜上疯狂刺击。转瞬间,遮天蔽日的砂砾化作锋刃漩涡,尖锐的砂砾在半空交织成流动的死亡之网,所过之处,坚硬的玄武岩瞬间被磨成齑粉。冥夜立即运转灵力,血红色的火焰与白色寒霜在体表交织缠绕,形成一层闪烁的防护罩。冰焰之力与砂砾的撞击声震耳欲聋,火星四溅。然而,即便有护体灵力,肆虐的砂砾仍不断冲击着他的防线,每一粒都闪烁着寒光,蕴含着蚀骨之力的魔砂更是如同附骨之疽,想要侵蚀他的躯体却反而被血焰吞噬。他咬紧牙关,在沙暴中艰难前行,发丝被狂风撕扯,破碎的衣袂在风中狂舞,宛如孤舟在惊涛骇浪中挣扎。

沙暴深处传来的轰鸣愈发清晰,沉闷的声响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震颤着大地。暗红色幽光在黑幕中时隐时现,如同幽冥鬼火,透着诡异的气息。冥夜突然瞳孔骤缩,那些幽光中,竟夹杂着一抹熟悉的绯色!他强忍着风蚀剧痛,将身形隐入沙浪,运起隐匿之术。透过漫天砂砾望去,七道身影正结成阵型在风暴中穿行。为首的女子面戴赤纱,绯色灵力在周身流转,勾勒出曼妙的身姿,赫然是红叶楼那名在拍卖会上惊鸿一瞥的神秘女子!她身旁的六人同样气息沉稳,显然都是实力不俗的修士。

“他们来寻这里做什么?”冥夜抹去嘴角因灵力消耗溢出的血丝,心中警铃大作。他深知红叶楼的赫赫威名,在拍卖会上那些顶级势力在面对红叶楼时,都是无比的忌惮。若被认出身份,恐怕免不了一场恶战。

好在塑骨异形术足够精妙,此刻的他不过是面容憔悴的青年散修,与数月前拍卖会那个面容忠厚的模样判若两人。但他仍不敢有丝毫大意,目光扫过自己尚未恢复的灵力,暗自苦笑。经过毒瘴森林的连番恶战,如今一身战力连三成都未恢复,实在不宜与这群人产生纠葛。

想到此处,冥夜不再犹豫,悄悄调转方向,借着沙暴的掩护向另一侧行去。他刻意将气息外放,装作普通修士误入此地的慌乱模样,大步远离那道绯色身影。身后传来红叶楼众人发动攻势的灵力波动,绯色灵力化作锁链缠向噬风赤晶,而暗紫色魔砂形成的漩涡屏障轰然升起,将晶体牢牢守护。魔砂旋转间发出尖锐的呼啸,仿佛在向觊觎者发出警告。冥夜却不再回头,他知道,在这危机四伏的飞沙海,如何穿行过去才是首要之事。

当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漫天黄沙中时,赤纱女子突然转头,绯色眼眸向着他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见到他主动离去,也就未再关注。而冥夜,在远离这片是非之地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继续在沙海中艰难前行,寻找着穿越这片死亡之地的生机。每走一步,滚烫的沙粒都在提醒着他,飞沙海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越往飞沙海中心行进,暗紫色的沙暴愈发狂暴。冥夜的冰焰防护罩在蚀骨魔砂的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血焰与寒霜交织的光芒渐渐黯淡。当灵力护罩在冥夜体表彻底沉寂时,他的玄色衣袍已被撕扯成碎布,露出的肌肤上开始浮现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那些泛着寒光的砂砾如同活物,每次撞击都在他皮肤上划出渗血的痕迹,即便拥有超越常人十倍的恢复力,新生的皮肉也追不上沙暴撕裂的速度。

喉间涌上的铁锈味愈发浓烈,冥夜踉跄着退回沙暴边缘的缓冲地带。颤抖的手指从储物戒中摸出那面刻满古朴符文的阵盘,灵力溃散的手掌按在阵眼上时,竟擦出一串血花。随着阵盘嗡鸣启动,八根青铜柱破土而立,撑起半透明的防护屏障。但沙暴的轰鸣并未减弱,暗紫色砂砾如同潮水般拍击着屏障,每一次震颤都让阵盘表面的符文明灭不定。

蜷缩在防护罩内,冥夜吞下三枚回春丹。丹药化作暖流游走四肢百骸,却无法驱散他眼中的不甘。望着阵外肆虐的沙暴,他突然想起“锁魂傀道真解”中关于淬炼肉身的记载——那些将活人魂魄强行锁入傀儡的邪术,不也蕴含着对肉体强度的极致追求?

“就用这沙暴......”冥夜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把我的身体当作兵器来锻造!”

当阵盘的防护罩出现第一道裂痕时,他毅然收起法器,赤裸着上身踏入沙暴。没有了灵力庇护,蚀骨魔砂瞬间在他背上犁出数十道血痕。但他咬着牙,抽出“冥牙”施展出基础刀法。刀锋劈开砂砾的瞬间,带起的血雾与沙尘混作暗红的雨,而他却在这剧痛中逐渐捕捉到某种韵律——沙暴呼啸的节奏,竟与刀势流转的轨迹隐隐相合。

此后的日子,飞沙海边缘时常出现诡异景象:一名浑身浴血的青年在沙暴中挥刀,每次力竭便踉跄着退回安全区,等恢复的伤口重新结疤,又义无反顾地冲进风暴。他不再依赖丹药,而是任由身体在伤痛与新生中循环,每道新添的伤痕都像是刻在肉身上的修行印记。

时间在修炼中无声而逝,当第一片雪花落在飞沙海边缘时,冥夜的身影已深入沙暴核心。曾经需要依靠阵盘抵御的暗紫色风暴,如今只能在他体表留下浅浅白痕。“冥牙”在他手中划出的刀光愈发凝练,某次挥刀时,竟将迎面而来的砂砾漩涡生生劈成两半。暗红色的魔砂在空中凝滞半息,随后如雪崩般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