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师们的《藤道谣》添了新段落,专门模仿藤丝生长的声音——主藤舒展的“沙沙”,紫藤缠绕的“簌簌”,锯齿藤抽芽的“咔咔”,耐寒藤破冰的“咯吱”,水藤戏水的“叮咚”。孩子们跟着调子编了段藤舞,脚步踩着藤道上的五色结,手拉手转成圈时,裙摆扫过藤丝,带起一阵香风,引得蝴蝶追着圈飞。
老族长在通途碑旁办了场“认亲宴”,五域的人围着碑坐下,桌上的菜都是用藤道送来的食材做的:冰原的冻肉炖河谷的莲子,草原的奶饼夹城邦的紫藤酱,五域坊的藤果糕配着各族的酒。“吃了这桌菜,”老族长举杯,“就像藤道把咱们的心串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夜色里,护藤帘上的风物影被灯笼照得格外清晰,像五域的热闹都浓缩在了这帘上。藤道上的铃铛还在响,是往城邦去的酒坛在赶路,坛身的藤布印着五色藤纹,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藤生望着那串远去的灯笼,看着通途碑下悄悄往上爬的新藤,忽然明白,这藤道的意义从不是缩短距离。是护藤帘上的影在彼此的梦里晃动,是信箱里的种子在陌生的土地上发芽,是分茶井的水带着他乡的香,是所有人把“远方”变成了“邻居”,让每处的日子,都带着五域的烟火气。
而那些在藤道上奔跑的孩子,他们的笑声顺着藤丝往远处飘,会告诉更多的人:这里有一条藤道,能通向所有温暖的地方。
护藤帘上的影在月光里轻轻晃,忽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乱。是河谷的船工带着孩子,踩着藤道上的五色结跑来,手里举着片湿漉漉的水藤叶:“河汛要来了!我们的藤桥快撑不住了,求五域的藤匠帮忙!”叶上画着艘快翻的船,旁边歪歪扭扭写着“要硬藤”。
孩子们立刻往信站跑,敲响了河谷信箱旁的铜铃——这是藤语里的“紧急求助”。藤匠们扛着最结实的主藤老料赶来,阿禾抱着刚织好的护藤帘边角料:“用这个缠藤桥,水浸不透!”草原的牧人牵来几匹驮马,马背上捆着锯齿藤编的加固网:“这网咬合力强,能帮藤桥抗住浪!”
冰原的信使不知何时也到了,手里捧着块冻着耐寒藤丝的冰砖:“把这个敲碎混进藤胶里,黏性比寻常的强三倍!”他说话时,冰砖在掌心慢慢化,水珠滴在藤道上,竟让五色藤丝都挺了挺腰,像在呼应这份急援。
众人跟着船工往河谷赶,脚步踩在藤道上,五色藤丝跟着震颤,仿佛整条藤道都在发力。护藤帘被风吹得猎猎响,帘上河谷小船的影与五域坊灯架的影重叠,像两地的人正手挽手抗浪。胡商让人抬来几坛“融雪酒”,给赶路的人解渴:“喝口暖身子,让藤道的劲顺着酒气进骨头里!”
到了河谷的藤桥边,果然见桥身被浪打得摇摇欲坠,原本的水藤栏杆已有几处断裂。藤匠们立刻分工:五域坊的人用主藤老料换断裂的桥骨,草原的人用锯齿藤网裹住桥身,冰原的孩子敲碎冰砖调藤胶,阿禾带着女人们用护藤帘边角料缠桥栏,连河谷的孩童都学着打双花结,把散落的藤条系紧。
浪最大的时候,所有人都扶着桥栏往下压,主藤的韧劲、锯齿藤的咬合力、耐寒藤胶的黏性在这一刻融成一股劲,竟让摇晃的桥身慢慢稳了下来。有个小娃脚滑差点落水,被根突然伸来的紫藤卷须缠住腰——是从五域坊藤道延伸来的新藤,不知何时已悄悄爬过了半条河。
“是双藤在帮忙!”有人惊呼。众人抬头,只见五域藤道的水藤丝正顺着浪头往桥身缠,与河谷原有的水藤交握,像无数只手在加固防线。护藤帘被风吹到桥中央,正好挡住一波急浪,帘上的五域风物影在浪里闪,像所有域的人都在桥上并肩而立。
河汛退去时,夕阳把藤桥染成金红。新换的主藤桥骨上,缠着锯齿藤网,裹着护藤帘,接缝处的耐寒藤胶闪着微光,最显眼的是那些紫藤卷须,在桥栏上绕出一个个双花结,像给桥系上了平安符。
船工舀来河心的水,给每个人都斟了碗:“这水混着五域的藤味,以后就是咱们的‘认亲水’。”孩子们趴在桥边看,发现河底的淤泥里,五域藤道的水藤丝正往深处扎,与河谷的水藤根缠成一团,像在河底织了张看不见的网。
往回走时,藤道上的五色藤丝似乎又长了些,往河谷方向的水藤丝上,挂着些亮晶晶的河贝,是孩子们串上去的谢礼。护藤帘被重新挂好,帘上河谷小船的影旁,多了道新织的藤桥,桥栏上绕着五色藤,像在说:这下再也不怕浪了。
藤生摸着那些新长的藤丝,看着夕阳下连在一起的五域藤道与河谷藤桥,忽然明白,这通途从不是孤立的路。是急难时伸出的藤条,是合力时绷紧的绳结,是河底悄悄缠紧的根须,让每处的守护都有了五域的力量,让每条藤道的尽头,都连着能依靠的肩膀。
夜色里,传声管里传来河谷的歌声,唱的是新编的《藤桥谣》,调子混着五域的腔,像把所有的暖都融在了歌里。藤道上的铃铛还在响,这次不是酒坛在赶路,是各族的孩子手拉手跑过,他们的笑声缠着藤丝往上长,要让月亮都知道——这藤道啊,不仅连着路,更连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