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叶上的光突然亮了起来,映出五域长辈们的笑脸。松生的声音顺着藤脉传来:“真正的本事,是让五域的好,凑成更大的好。”
孩子们似懂非懂,却都笑着把自己的“武器”挂在了银叶下。兽骨哨、贝壳、红果干、围巾角、采茶工具,在光里晃啊晃,像一串特别的风铃。
风穿过藤叶,带着孩子们的笑声往五域去了。主藤的银叶轻轻摇曳,把这个新约定记在心里。藤生知道,这些孩子会像他们的父辈一样,在藤网的见证下,把五域的本事、五域的情分,一代代传下去,让这藤间的约定,长出更热闹、更温暖的故事。
戈壁的风带着沙砾的温度,吹得主藤的叶子沙沙作响。沙枣蹲在新抽的藤芽旁,看着阿枣把最后一滴红果酒滴在芽尖上,忽然想起多年前,自己第一次通过藤网收到中谷的茶籽时,也是这样小心翼翼。
“阿娘,藤网说,冰原的雪水快到了。”阿枣指着一片发亮的叶子,上面凝结着细密的水珠——那是阿雪通过藤脉送来的冰原融水,顺着叶脉蜿蜒而下,刚好滴在茶苗的根部。阿春和阿夏拍着手笑:“我说吧,咱们的茶苗能喝到冰原的水!”
不远处,阿木举着兽骨哨跑来,哨声里混着林海的鸟鸣。“我阿爷说,这哨声能引来护林的雀鸟,它们会帮咱们吃掉茶苗上的虫子!”话音刚落,几只灰羽小鸟果然落在藤枝上,歪头啄着叶片上的蚜虫。
阿浪蹲在溪边,把贝壳放进水里。贝壳顺着藤网指引的水流漂向茶苗,在水面画出一圈圈涟漪,涟漪撞上藤根,竟激起细碎的光珠,落在叶面上,像撒了把星星。“我爹教的‘引水诀’,”他得意地扬起下巴,“水能带着咱们的话走,也能带着养分来。”
阿雪捧着绣着雪花纹的帕子,轻轻盖在茶苗上。帕子上的丝线是用冰原的冰丝纺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却奇异地护住了茶苗不被戈壁的烈日灼伤。“藤网说,帕子会记住阳光的温度,晚上就会变成暖烘烘的小被子。”她小声说,像是在跟茶苗许愿。
藤生站在不远处,看着孩子们围着茶苗忙碌,忽然觉得眼眶发热。他想起刚和松生、舟舟他们相识时,也曾为了“谁的法子更管用”争得面红耳赤,如今却看着他们的孩子把五域的本事凑在一起,像搭积木似的搭出个新法子。
“阿爷,藤网又在发光啦!”阿春指着主藤最高的那片银叶,叶片上正映出五域的景象:林海的猎人们在藤网旁晾晒兽皮,渡口的船工用藤纤维修补渔网,冰原的人们把红果酒埋进冻土发酵,戈壁的孩子们在新栽的藤苗旁刻下自己的名字。
沙枣走过来,递给藤生一个陶罐:“尝尝新酿的酒,加了冰原的雪水和中谷的茶芽。”藤生接过来,酒香混着茶香漫进鼻腔,竟和多年前五域第一次合酿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酒叫什么?”阿夏仰着脸问。
“叫‘藤缠藤’怎么样?”阿浪抢着说,“就像咱们的藤网,缠在一起才结实。”
孩子们都拍着手说好,银叶的光落在他们脸上,像撒了层金粉。
藤生看着茶苗顶端冒出的新叶,叶尖上还沾着阿枣的酒渍、阿雪的冰珠、阿浪引来的露水,以及阿木哨声唤来的晨雾。他知道,这株茶苗会长得很高,它的根会顺着藤网扎进五域的土地,枝叶会向着五域的天空伸展,就像他们这些人,就像这些孩子,就像这张越织越密的藤网——
从来不是谁融进谁,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缠缠绕绕,长成一片更繁茂的天地。
晚风掠过,藤叶的沙沙声里,混着孩子们的笑、五域的方言,还有新酒入喉的轻响。银叶轻轻晃了晃,把这个新的约定,悄悄记进了脉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