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找不到!阿姐找不到!”藤念咯咯地笑着,小身子缩在一片带着冰原白纹的藤叶后,小手还不忘扯过几片叶子遮住头顶。她不知道,这片叶子的另一端,正连着冰原的极光——此刻那小姑娘也正躲在自家的藤苗后,对着叶面上映出的藤念影子,捂住嘴偷笑。
藤生则爬到了主藤最粗的茎秆上,学着林海的松生教他的样子,把自己蜷成个球。他刚藏好,就见东边的藤须突然晃动,叶面上映出松生的脸,那小家伙正对着他挤眼睛,手指往北边指了指——原来藤念的位置,早被松生通过藤叶“告密”给了他。
“找到你啦!”藤生猛地跳下去,正好落在藤念身后。藤念吓了一跳,扭头看见他,气鼓鼓地跺着脚:“你耍赖!肯定是松生告诉你的!”
她这话刚说完,东边的藤叶就传来松生的笑声,清脆得像林间的山泉。藤念更气了,抓起地上的软泥往东边藤须上抹,却见冰原的藤叶突然亮起,极光正举着块冰晶往藤苗上贴,冰晶映出的光落在中谷的藤叶上,正好照在藤生脸上,逗得藤念又笑了起来。
这迷藏玩着玩着,就跨了域。
沙枣在戈壁的藤网里藏了颗红果,通过藤须滚到中谷,正好落在藤生脚边。藤生捡起红果,对着西边的藤叶喊:“我找到你的宝贝啦!”戈壁的藤叶立刻映出沙枣撅着嘴的样子,却又很快换上笑脸,往藤须里塞了颗更大的红果。
舟舟则在渡口的藤网里挂了只小纸船,纸船顺着藤脉的水汽飘到中谷,被藤念一把抓住。纸船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旁边还有几个字:“来找我呀”。藤念立刻找了片心形的藤叶,写上自己的名字,塞进南边的藤须里。没过多久,南边的藤叶就传来舟舟的欢呼,想来是收到了。
孩子们的玩闹,让五域的藤网都活泼起来。林海的松生带着小兽在藤网间穿梭,兽蹄踏过藤叶的声音顺着藤脉传来,中谷的藤网就跟着轻轻震动;渡口的舟舟在藤网下撒了把鱼食,中谷这边的藤须上竟也沾了点鱼鳞的微光;戈壁的沙枣在藤苗旁燃起篝火,中谷的藤叶上就映出跳动的火光,带着点红果烤焦的甜香;冰原的极光对着藤须唱歌,中谷的藤网就发出嗡嗡的和声,像在跟着哼唱。
阿桂坐在火塘边,看着孩子们在藤网间跑来跑去,听着五域的声响顺着藤脉交织在一起,心里暖融融的。有回她看见藤生趴在东边的藤叶上,对着松生学林海的猎号,学得不像,引得松生在叶影里直跺脚,两个孩子的笑声撞在一起,震得藤叶簌簌落了几片。
“他们这是在说自己的话呢。”阿爷拄着藤杖走过来,看着藤生正把中谷的野莓塞进藤须,“不用学大人们的话,藤子自会把意思传到。”
果然,野莓刚进去,东边的藤叶就剧烈晃动,松生的影子在叶面上蹦跳着,手里举着颗野莓,往嘴里塞的同时,还往藤苗下埋了颗松果。松果顺着藤脉滚过来,被藤念捡了去,她学着松生的样子,把松果埋进土里,嘴里念叨着:“长呀长,长出林海的松树来。”
日子久了,孩子们竟能通过藤网做更多事。松生在林海的藤苗上画了张陷阱图,藤叶就把图映在中谷的藤网上,藤生照着图,在谷里设了个小陷阱,真抓住了只偷粮食的小田鼠;舟舟在渡口的藤网里演示怎么编渔网,藤须就跟着摆动,教中谷的孩子们编出了第一张藤网小鱼笼。
这天傍晚,五域的藤网突然同时亮起,每个藤叶上都映着一个孩子的笑脸——松生举着刚打的小猎物,舟舟展示着新编的渔网,沙枣捧着满筐的红果,极光抱着只小白狐,藤生和藤念则举着自己种的第一株小藤苗。
“他们在比谁的本事大呢。”阿桂笑着说。
阿爷却望着那些笑脸,轻轻叹了口气:“哪里是比本事,是在告诉彼此,他们把日子过好了呢。”
夕阳落下,藤网的光芒渐渐暗下去,却在每个孩子的影子旁,都留下了一点五域的色彩。藤生的衣角沾着林海的松绿,藤念的发间别着冰原的莹白,而五域的孩子们身上,也都带着点中谷的褐黄。
风穿过藤网,带着孩子们的梦呓,往五域的方向去了。藤网的影子在地上轻轻摇晃,像在守护着这些跨域的情谊,也守护着五域越来越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