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小石头躺在林宇轩临时搭的小床上,怀里抱着书砚送的木牌——上面刻着颗小小的谷粒,旁边写着“土地的情书”。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他嘴角甜甜的笑意。
林萱站在院子里,看着晒谷场上的谷堆,像看着一座小小的金山。秋风拂过,带来远处稻田的清香,混着医馆的药香、木工坊的木屑味、灶房里飘出的南瓜香,在夜色里酿成一碗醇厚的酒。
她想起父亲说过,最好的守护,不是守住某样东西,而是让守护的心意,像种子一样埋进土里,生根发芽,长出满仓的希望。
如今看来,父亲说得真对。那些曾用生命守护的五灵物,早已化作江南的稻穗、西域的葡萄、极北的冰泉、深海的浪潮,在寻常日子里静静流淌。而那些守护的人,也换了一辈又一辈,从她,到书砚书墨,再到小石头,像秋夜里的星子,一颗接一颗地亮起来。
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笃笃”两下,是二更天了。林萱转身回房,路过祠堂时,看见里面还亮着灯——书砚和书墨正趴在案上,给西域的孩子写回信,信纸上画着金黄的稻穗和通红的柿子。
她轻轻带上门,把这温暖的光留在里面。
秋夜漫长,却藏着无尽的生机。就像这满仓的稻谷,今夜沉睡在谷堆里,明天,便会化作滋养土地的力量,等着来年春天,长出新的希望。
天刚蒙蒙亮,小石头就醒了,怀里的木牌被捂得温热。他悄悄溜到晒谷场,学着林宇轩的样子抱起木耙,踮着脚往谷堆上爬,木耙齿勾住谷粒,哗啦一声带起金闪闪的浪。
“慢点,别摔着。”林萱端着粥从灶房出来,看他裤脚沾着草屑,忍不住笑,“先吃早饭,等会儿教你扬谷。”
小石头捧着碗蹲在门槛上,眼睛却盯着林宇轩手里的木锨。阳光漫过谷堆时,林宇轩扬起木锨,谷粒混着细尘在光里翻滚,瘪谷被风卷走,留下饱满的籽实落在竹筐里,像一场金色的雨。
“这是在选种子呢。”林逸尘背着药箱经过,给小石头递了颗润喉糖,“只有最壮的谷粒,才能种出明年的稻穗。”
书砚和书墨抱着布口袋来装谷粒,布口袋上绣的稻穗纹被谷粒撑得鼓鼓的。“这些要分给镇上的独居老人。”书砚擦了擦额角的汗,“去年王奶奶说,吃了咱们送的新米,冬天都少咳嗽了。”
小石头突然举着木耙跑过来:“我也去!我能背动小半袋!”他背上的布口袋晃悠着,里面装着刚选好的谷粒,像揣了袋星星。
林萱望着他们往镇上走的背影,谷粒从布口袋的缝隙漏出来,在地上撒出细碎的金痕。远处的稻田里,新播的麦种刚冒出嫩芽,沾着晨露,在风里轻轻晃——那是用去年的谷粒种的,明年,又会结出满仓的秋实。
守护的心意,从来都不是沉甸甸的负担,而是像这谷粒一样,落地生根,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