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妹瞥了眼镇定自若的顾佳耀，暗自捏了把汗——今天该不会要掀桌子吧？她太清楚顾佳耀的脾气了，这人向来忌讳帮派染指他的生意。除了甩不开干系的光耀娱乐会所挂在武枭名下，其他正经产业全都攥在他自己手里。骆天虹他们年年分红不少，可股权名单上半个字都见不着。现在蒋天生想谈合作，怕是……
蒋先生，最近我对生意实在提不起兴趣。顾佳耀摊手苦笑，说出来丢人，整天陪着女朋友游山玩水，公司都交给手下打理了。前两天又结识两位家人，连办公室门朝哪开都快忘了。
哦？都说顾先生是财神转世，看来传言有误？蒋天生面不改色地打趣，还是说比钞票更得顾先生欢心？
钱嘛，什么时候都能赚。顾佳耀晃着红酒杯笑道，可这身子骨过了黄金期，抱着金山银山也只剩干瞪眼的份，总不能用手指头数钞票解闷吧？
顾先生果然妙人。陈耀揶揄道，难怪和十三妹投缘。
那是自然，她场子来了新鲜货总惦记着我。顾佳耀故作遗憾地叹气，可惜近来胭脂阵摆得太密，实在分身乏术啊。
蒋天生忽然转头：十三妹，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这些？
我哪敢啊！十三妹挤眉弄眼，万一您瞧上哪位收了当大嫂，往后见面我是喊妹妹还是叫嫂子？
满堂哄笑中，这场饭局吃了近两个钟头。自打生意话题被带过后，席间只剩插科打诨。直到散场时，众人仍默契地绝口不提正事。
望着顾佳耀远去的车尾灯，蒋天生嘴角笑意骤然消失：阿耀，你怎么看？
江湖传闻不假。陈耀盯着夜色沉声道，顾佳耀的生意版图，果然不许帮派沾边。
陈耀沉吟片刻，开口道：蒋先生，谋圣耀这次是铁了心要金盆洗手了。
想抽身？倒是看得通透。蒋天生把玩着手中的雪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我在道上混了整整十年才悟透这个道理，终究还是迟了。他才入行一年就能看破这点，确实是个人物...
可惜江湖这潭浑水，向来只准进不准出。陈耀意有所指地比了个手势。
蒋天生摆摆手：不必。这样的人才现在不过是太天真，等他想明白之后，说不定还能为我们所用。
......
耀哥，咱们这么驳蒋天生的面子，会不会惹上麻烦？
顾佳耀头也不抬地翻着杂志：他要是够聪明就该知道，招惹武枭的代价他承受不起。
如今的武枭早已今非昔比。虽然规模不及洪兴，但现金流足以碾压那些徒有其表的社团。更重要的是，武枭上下铁板一块，不像洪兴那样派系林立。
蒋天生那个空架子龙头，连自己手下的堂主都镇不住。真要动起手来，怕是连旺角的十三妹都会阳奉阴违——毕竟光耀娱乐会所每年给她的分红可不是小数目。
说到底，蒋天生比起他父亲蒋震差远了。这些年只会躲在幕后当个摆设，对各堂口的经营毫无建树。除了死忠大佬b，就连陈耀都未必真心服他。
这样的对手，顾佳耀根本没放在眼里。倒是那个还在暹罗的蒋天养，或许值得认真对待。
对了，你刚才说美丽来过电话？顾佳耀突然合上杂志问道。
“对，但不是美丽的意思，是阿信景司让她转告你，好市民奖的申请材料已经提交了，让你最近收敛些。”
“要是闹出什么乱子，他也保不了你。”
占米仔低声提醒。
乱子？
明摆着是指社团的事。
顾佳耀轻笑一声：“阿信景司办事倒是利索。”
短短两天就把申请递上去了，这效率让他颇为满意。
“可惜他对我成见太深，不然倒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顾佳耀略带遗憾地说道。
“耀哥，那杂志的事要不要先缓缓？下一期的内容会不会影响你的好市民奖？”
想到即将发行的杂志内容，占米仔不由得心跳加速。
为了这期特刊，光耀会所的们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杂志署名是武枭，跟我有什么关系？占米，别忘了我们的身份——正经商人，不是江湖混混，我说过多少遍了？”
顾佳耀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明白，耀哥，我一定注意。”
占米仔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最近打理社团生意久了，不知不觉又带入了古惑仔的思维。
可这些事又不能不管——谁让自佳老大当惯了甩手掌柜？
“最近物色几个靠谱的帮手，生意越做越大，你一个人扛不住。咸湿杂志这类活儿交给别人，你专心打理正规生意。”
在顾佳耀的规划里，占米仔是要培养成左膀右臂的，绝不能陷在社团事务里。
“好的，耀哥。”
从蒋天生的别墅到旺角车程不短，一小时后，黑色轿车缓缓驶入闹市区。
顾佳耀倚着车窗闭目养神，忽听占米仔请示：“耀哥，现在去美丽那儿？”
“不，回公......等等！”
话未说完，顾佳耀猛地睁眼，目光死死锁定窗外某处。
急刹声中，占米仔连忙转头：“怎么了耀哥？”
“看右边车祸现场。”顾佳耀声音发沉，“有个男人正在勾那死人的魂魄。”
“什么？！”占米仔汗毛倒竖，慌忙望向事故现场——
冷清的街道上，的确有辆扭曲变形的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