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那天,赵老栓按规矩给周扒皮喝了酒,然后举起了鬼头刀。可就在刀落下的瞬间,周扒皮突然大喊:“我还有钱!我把钱都给你,放我一条生路!”赵老栓犹豫了一下,刀偏了一点,只砍伤了周扒皮的肩膀。周扒皮趁机挣脱,逃进了深山。
赵老栓因为失职,被官府革了职。可他心里一直不安,总觉得自己犯了大错。后来,他听说周扒皮在深山里占山为王,继续作恶,杀了很多人,甚至还屠了一个村子。赵老栓得知后,深受打击,他觉得那些人的死,都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
他回到了城隍庙,取出了自己的判笔。那支判笔是他师傅传给她的,师傅告诉他,这支笔沾了刽子手的血,有通阴阳的能力,只要在名字上画勾,就能把人的魂勾到阴间,为冤魂赎罪。赵老栓在《冥判录》上写下了周扒皮的名字,画了一个红勾。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周扒皮在深山里被野兽咬死的消息。
可赵老栓并没有因此安心,他觉得自己放走了周扒皮,手上也沾了那些受害者的血。于是,他在《冥判录》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也画了一个红勾。第二天,人们发现他死在城隍庙的大殿里,七窍流血,手里紧紧攥着那支判笔。
县志的最后,还记载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赵老栓死后,城隍庙附近再也没有出现过邪祟,可那支判笔和《冥判录》却不见了踪影,有人说,是被阴灵带走了,也有人说,是被后来的人藏了起来。
我看着县志上的记载,心里明白了。赵老栓的判笔,不仅仅是勾魂的工具,更是承载着他赎罪之心的镇物。那些被他勾走魂的人,都是罪有应得,可判笔沾了太多的阴煞,久而久之,就成了邪物,开始无差别地勾魂。
老李头是想用自己的命,来平息判笔的怨气,可他失败了。现在,判笔的目标是我,我该怎么办?
当晚,我又做了那个噩梦。这次,城隍庙的大殿里,站满了人,都是《冥判录》上写着名字的人,他们一个个面色惨白,七窍流血,朝着我扑来。赵老栓站在人群后面,手里握着判笔,大喊:“还差一个!还差一个就能赎清所有的罪了!”
我拼命地跑,可那些人紧追不舍。就在我快要被追上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爷爷说过的话:“阴煞最怕的,是至阳之物,比如正午的阳光,还有人的阳气。”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那些阴魂大喊:“我没有罪,我不会给你们当替身的!”我举起自己的手,指尖的墨迹在月光下泛着红光。我想起了老李头的死,想起了那些无辜的受害者,一股勇气从心底升起。
那些阴魂像是被我的阳气震慑住了,停下了脚步,不敢靠近。赵老栓看着我,眼神复杂,像是愤怒,又像是欣慰。他举起判笔,笔尖对着我,可这次,墨汁没有滴落,反而慢慢干涸了。
“你是个勇敢的人。”赵老栓的声音不再沙哑,变得温和起来,“我的罪,不该由别人来赎。这些年,我一直被阴煞缠着,无法超生,就是因为我放不下心里的执念。现在,我明白了,真正的赎罪,不是牺牲别人,而是正视自己的错误。”
他说完,判笔突然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空气中。那些阴魂也慢慢变得透明,最后消散了。《冥判录》从地上飘起来,纸页自动翻动,上面的名字一个个消失,最后变成了一本空白的书,落在我的手里。
四、笔魂归位
我醒来时,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暖洋洋的,指尖的墨迹不见了,眉心的刺痛也消失了。我拿起放在床头的《冥判录》,里面确实是空白的,没有一个字。
我赶到博物馆,打开铁柜,樟木箱还在里面,只是里面空荡荡的,那支判笔不见了。我知道,赵老栓的魂已经超生了,判笔的阴煞也消散了。
可我还是不放心,又去了西郊的城隍庙遗址。工地已经复工了,工人们正在清理废墟。我走到大殿的遗址前,看到地基行字:“判笔镇阴煞,魂归尘土安。”落款是赵老栓的名字,日期正是他死去的那天。
我突然明白,赵老栓早就知道判笔会变成邪物,所以他在死前,把石碑埋在了地基施工队挖开了地基,破坏了石碑的镇压,才导致判笔的阴煞泄露,引发了一系列的命案。
我让人把石碑重新埋回地基石头终于落了地。
回到博物馆,我把《冥判录》放进了樟木箱,锁进了铁柜。我在档案上写下了这次的经历,备注里写着:“判笔已归位,阴煞已消散,此物无需再封。”
从那以后,博物馆里再也没有发生过诡异的事情。老李头的家人来收拾他的遗物时,我把《冥判录》交给了他们,告诉他们,这是老李头用生命保护下来的东西,希望他们能好好保管。
可我心里清楚,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就像赵老栓的执念,就像那些无辜者的冤魂,它们会一直留在这个世界上,提醒着人们,要敬畏生命,要正视自己的错误。
几个月后,城隍庙重建完成了。我去参加了落成典礼,大殿里供奉着一尊赵老栓的雕像,雕像手里拿着一支毛笔,眼神温和,像是在守护着这座城市。
典礼结束后,我独自一人留在大殿里。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雕像上,暖洋洋的。我仿佛看到赵老栓站在我面前,对着我笑了笑,然后慢慢消失了。
我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安息了。
而那本《冥判录》,被老李头的家人捐赠给了博物馆,放在了镇物专区的展柜里。展柜里还放着那块石碑的拓片,旁边贴着一张说明:“民国刽子手赵老栓之遗物,用以镇煞安魂,警示后人。”
很多游客来参观时,都会对这本空白的书和拓片感到好奇,我会给他们讲赵老栓的故事,讲判笔的传说。我希望,通过这个故事,能让更多的人明白,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而真正的赎罪,是正视自己的错误,用行动去弥补。
阴雨天的时候,我偶尔还会去库房看看。樟木箱静静地躺在铁柜里,没有任何动静。我知道,里面的阴煞已经消散了,只剩下一段尘封的历史,和一个关于救赎的故事。
而那支判笔,或许已经化作了大殿里的一缕阳光,或许已经融入了石碑的纹路里,永远地守护着这座城市,守护着那些善良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