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表匠的遗产(2 / 2)

当晚,暴雨更大了。林砚秋守在座钟前,看着指针在三点零七分处微微颤动。午夜十二点时,钟摆突然开始倒转,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与祖父描述的一模一样。随着钟摆转动,房间里的螺旋纹开始发光,在墙上投射出流动的影子,像有人在跳舞。

“是你吗,祖父?”她轻声问。

钟摆停了。座钟的侧面弹出个暗格,里面是本日记。祖父在最后一页写道:“苏曼卿没死,她用逆时钟让时间倒流,回到了1946年的火灾现场。我在她的怀表里装了追踪器,跟着她回去了三次,每次都在三点零七分被弹回来。她被困在时间缝隙里了,只有找到‘守钟人’的信物,才能让她出来。”

日记最后画着个地图,标记就在青石巷尽头的老槐树下。

林砚秋和陈法医赶到槐树下时,雨已经停了。树下有块松动的青石板,撬开后露出个青铜盒子,里面装着个齿轮状的信物,上面刻着苏曼卿的名字。就在林砚秋拿起信物的瞬间,她听见身后传来钟摆声——老陈站在巷口,手里拿着个正在倒转的怀表,嘴角有颗一模一样的痣。

“你不是老陈。”林砚秋的声音发紧。

“我是苏曼卿。”对方笑了,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时光的痕迹,“1946年那场火,我逃出来了,但逆时钟的副作用让我每过二十年就换一张脸。林修远以为我偷了逆时钟,其实那是组织的信物,能打开时间通道。他放火是为了保护我,怕组织的人找到我。”

她举起怀表,表盖内侧的照片变成了现在的林砚秋:“你祖父第三次回去时,在时间缝隙里找到了我,但他太老了,撑不住时间的撕扯,只能把记忆封在齿轮里,托你来救我。”

陈法医突然按住林砚秋的肩:“别信她!‘守钟人’组织根本不是修钟的,他们用逆时钟做人体实验,苏曼卿是为了销毁证据才放的火!”他从包里掏出个证物袋,里面是块烧焦的怀表零件,“这是从苏家火灾现场找到的,上面有你的dNA,林小姐,你是苏曼卿的孙女!”

林砚秋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看着苏曼卿,又看看陈法医,突然发现两人的袖口都有个极小的螺旋纹。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吗?”苏曼卿的声音变得缥缈,“你祖父教你修钟时,故意让你学‘守钟人’的手法。那块带符号的齿轮,是他留给你的信物。”

座钟的钟声突然从林家方向传来,一下,两下,三下……正是三点零七分。随着钟声,苏曼卿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被时光融化。她把怀表扔给林砚秋:“逆时钟的钥匙在你手里,选吧——让时间倒流,阻止一切发生,或者让过去永远埋葬。”

林砚秋打开怀表,表芯里的齿轮开始转动,映出1946年的苏家:年轻的祖父举着火把站在门口,苏曼卿抱着逆时钟从后门跑出来,两人对视的瞬间,祖父的火把掉在了地上……

“不!”林砚秋猛地合上怀表。钟声停了,苏曼卿彻底消失在晨光里,只有那枚银怀表还留在她手里,表盖内侧的照片变成了祖父和苏曼卿的合照,两人都在笑。

三个月后,林砚秋修复了那座座钟,让它走时准确。福伯在整理祖父遗物时,发现了个未寄出的信封,里面是张1946年的船票,目的地是法国,收件人是苏曼卿,寄件人地址是青石巷37号。

陈法医再也没来过青石巷。有人说他去了西域,找时光藤的解药;也有人说他就是“守钟人”组织的后代,怕被报复躲起来了。

林砚秋偶尔会在午夜听见钟摆倒转的声音,但她从不打开阁楼第三层的门。她知道,有些过去就该留在时间里,像钟表里的齿轮,看不见,却支撑着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暴雨又开始下了,这次的雨里带着时光藤的香气。林砚秋站在窗前,看着巷口的石狮子,忽然发现狮子的眼睛里,藏着三个首尾相接的螺旋纹,像在诉说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