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编号:μ-67
归档人:姜砚
归档日期:2052年2月2日
密级:需用七枚铜铃在立春夜的丑时串成锁链方可显形
第一章:
我第一次见到那具木偶时,它正坐在“大世界”旧玩具铺的玻璃柜里。胡桃木雕刻的身子泛着暗红色光泽,关节处缠着浸过蜡的麻绳,脸上没有眼珠,眼眶里嵌着两颗黑色的琉璃珠,珠底刻着个极小的“姜”字——那是我家的堂号。
玩具铺是祖父白手起家的产业,1972年除夕夜里突然关门,祖父从此失踪。警方在铺子里找到半截刻刀,刀刃上沾着些木屑,木屑里混着点银白色的粉末,化验显示是锡箔与骨粉的混合物,这种配方在民国时期的木偶戏班常用于“开光”,传说能让木偶“通灵”。
守玩具铺废墟的是个独臂老头,姓罗,他总在午夜时分用仅剩的左手敲玻璃柜,说这木偶每到除夕就会自己敲门。“你祖父不是走了,是被木偶‘请’去做伴了。”罗老头的手指划过木偶的关节,麻绳突然绷紧,木偶的右手抬起,指关节在柜面上敲出“笃、笃笃”的节奏——这是祖父教我的暗号,三短一长代表“平安”。
当晚,我在玻璃柜的夹层里找到个紫檀木盒,里面装着六具残缺的木偶:书生缺了右腿,武将缺了左臂,仕女缺了鼻子,孩童缺了咽喉,老翁缺了耳朵,小丑缺了右眼。每具木偶的残缺处都粘着新鲜的蜡油,与祖父刻刀上的蜡质成分完全一致。盒底刻着行蝇头小楷:“七偶聚,眉眼开;缺一偶,魂难安。”
最诡异的是,当我把玻璃柜里的木偶放进木盒,七具木偶突然同时转向我,眼眶里的琉璃珠反射着月光,在地上拼出个“锁”字——指向玩具铺后院的老井,井口盖着块锈迹斑斑的铁锁,锁孔是木偶关节的形状。
第二章:七木偶的守偶人
铁锁被撬开时,发出刺耳的“嘎吱”声,井底积着半尺厚的淤泥,淤泥里埋着七只木箱,每只箱上都画着具木偶的图案。罗老头说,1942年,“大世界”有七位手艺人组成“保物会”,将一批从战乱中抢救的古木偶藏在井底,用七具特制的木偶布下“锁魂阵”,能镇住觊觎这批文物的邪祟。
“我父亲是第七个守偶人。”罗老头的声音突然发颤,他空荡荡的袖管在寒风中摆动,“1945年他在井底整理木箱时,被突然落下的石板砸中,等我们把他拉上来,左臂已经没了,手里还攥着半块木偶的关节,嘴里念叨‘七偶睁眼时,便是物归期’。”
第一具无眼木偶(玻璃柜所得)的胸腔里,藏着张泛黄的图纸,标注“第二偶在钟表铺的齿轮箱里”。齿轮箱的油泥中裹着条右腿,拼在书生木偶的断处严丝合缝,腿骨的空心处塞着张字条,是用朱砂写的:“保物会有内鬼,用活人骨做木偶关节,藏在井底第三只箱里。”
钟表铺的掌柜说,1945年确实有个木偶匠人突然失踪,他的铺子里留下具新刻的武将木偶,关节处的麻绳缠着根带血的布条,血型与1943年失踪的戏班武生完全一致。“那不是失踪,”掌柜转动怀表,表盖内侧贴着张剪报,“武生发现内鬼要用古木偶换金条,故意让对方砍了左臂,把证据藏在木偶里。”
在染坊的染缸底找到第三具仕女木偶时,我发现她的脖颈处刻着行小字:“内鬼是保物会的账房,他总在月圆夜偷换木偶关节。”染坊老板的母亲曾是账房的学徒,她说1944年中秋,账房抱着具木偶进了染缸,第二天缸里的水变成了暗红色,木偶的鼻子被染成了血红色,里面塞着半张账本,记着“用假木偶换真文物,藏于玩具铺阁楼”。
直到第六具木偶,线索越来越狰狞:“祖父就是内鬼的后人,他用罗老头父亲的骨头补木偶”“七具木偶的关节里藏着七具尸体”“第七具木偶里,锁着祖父的魂魄”。第七只木箱的锁孔里,插着半截刻刀,刀柄上的纹路与我家祖传的刻刀完全相同。
第三章:井底的睁眼木偶
第七具木偶藏在玩具铺的阁楼夹层里,是具完整的“判官”木偶,眼眶里的琉璃珠比其他木偶的大些,珠底刻着祖父的名字。当我把它放进木盒,七具木偶突然同时剧烈晃动,关节处的麻绳崩断,露出里面的金属轴——轴芯竟是用细小的指骨串联而成,骨头上的纹路与罗老头的x光片比对,完全吻合。
“这些骨头不是我父亲的。”罗老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掌心刻着个模糊的“保”字,“1945年我父亲被救上来时,左臂骨头是完整的,他说内鬼用动物骨头冒充人骨,故意搅乱线索。”
祖父的日记藏在判官木偶的腹腔里,牛皮纸封面已经发霉,最后一页的字迹却异常清晰:“1972年除夕,我在井底发现第三只木箱,里面的古木偶上刻着‘保物会’七人的名字,其中有个叫‘姜守义’的——是我从未谋面的祖父。他在木偶背后刻着:内鬼是日军特务假扮的账房,七人用假关节瞒过特务,真文物藏在玩具铺的地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