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续用鳞咒,是在找被叔父藏起来的最后一枚镇鳞符。”常老头从竹篓夹层里摸出个玉瓶,瓶里装着半瓶银色液体,“这是我母亲的蛇泪,里面藏着第七枚镇鳞符,只有闻到亲人的药香,蛇泪才会显出鳞形。”
银环蛇突然钻进玉瓶,在蛇泪里游了一圈,液体表面浮出片完整的银鳞,鳞上刻着“鳞咒反噬时,以守鳞人血涂鳞,可解咒”。这时我们才发现,银环蛇尾尖的银鳞,其实是祖母的指节鳞,上面沾着的不是药膏,是祖母自己的血——她在被鳞蛇围攻前,用最后力气将血涂在鳞上,延缓了长鳞的速度。
温泉馆的水池里,突然浮起个蛇形木盆,盆里躺着个“鳞人”,全身鳞片已开始脱落,露出祖母的面容。她的手里,紧紧攥着那本被虫蛀的药书,书里夹着片最大的银蛇鳞,鳞上刻着:“第七片鳞,不是鳞,是心。”鳞的背面,是祖母用鲜血写的“原谅”二字。
第四章:蛇泪的真相
第七枚镇鳞符在蛇泪中显出银白色的光,与七片银鳞的光芒融为一体。常老头说,所谓“镇鳞符”根本不是用婴儿皮肤做的,是七个药农自愿割下手臂上的皮肤,混合蛇鳞制成的,上面附着他们的精血,能中和蛇毒。当年的叛徒偷走符后,发现没有守鳞人的血无法发挥作用,才炼出噬鳞蛇,想逼其他守鳞人献祭亲人的皮肤。
祖母的补抄药书显示,她早就发现常老头在寻找镇鳞符,也知道常老头是在赎罪——常老头的女儿十年前在药材库帮忙时被噬鳞蛇咬伤,全身长满鳞片,成了“鳞人”,常老头怀疑是当年的黑巫术余孽作祟,才想集齐七鳞彻底破除咒术。
“你祖母是自愿的。”常老头颤抖着将蛇泪滴在祖母的鳞片上,“她知道自己是叛徒的后代(常老头的叔父是祖母的远房表亲),欠了守鳞人的血债,所以故意让噬鳞蛇咬噬,用自己的鳞片替代被偷走的那枚,完成七鳞合一。”
我们在溶洞深处的蛇形石棺里,找到了常老头女儿的“鳞身”,她的胸口放着块心形的银鳞,鳞上刻着七味解药的名字,其中最后一味是“蛇泪”。石棺周围的药材上,爬满了银环蛇,却都温顺地盘着,鳞片在蛇泪的光芒下渐渐变成金色,像无数片流动的碎金。
银环蛇突然爬上祖母的手背,开始蜕皮,新蜕出的蛇鳞闪着金光,在药香中对着石棺点了点头。常老头说,这是咒术破除的征兆,噬鳞蛇已被净化,守鳞人的冤魂终于可以安息。
第五章:鳞符归档
七处藏鳞地在惊蛰日的晨雾中同时渗出银色液体,汇成七条银蛇,钻进温泉馆的地下溶洞,与石棺融为一体。那批珍稀蛇药,被发现在溶洞的暗格里,每种药材上都贴着极小的鳞形符,专家说这是1950年代药农的独特标记,具有极高的药用和历史价值。常老头的竹篓被放在“大世界”的中医药博物馆,篓底的蛇形纹在特定角度下,会显出七个守鳞人的影像。
那只金鳞银蛇成了博物馆的“药材守护者”,每天都会在蛇药展柜前盘成鳞符形状,只要有游客触碰药材,它就会发出“嘶嘶”声,声音频率能让药材散发出淡淡的药香,像在提醒人们这些草木的珍贵。工作人员说,它总在祖母炮制过的药材旁停留,用信子轻轻触碰药材,像在检查那些被时光封存的药香,是否还残留着未散的苦涩。
档案归档时,我在“案件结论”里写下:
“‘大世界’药农守护事件系1950年代药农团体保护珍稀药材的义举,所谓‘鳞咒’实为被滥用的民间秘术,相关药材及鳞符已移交中医药研究所妥善处理。涉案银环蛇(具有识别特定药香及鳞符信息能力)的行为模式,为爬行动物行为学研究提供了罕见案例。”
我把祖母的银鳞钥匙摆在档案盒旁,钥匙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映出七个模糊的人影,像那些守鳞人,终于在药香里卸下了沉重的鳞甲,露出了属于人的温热。
(档案末尾附:七片银蛇鳞的显微扫描图、1951年药农合影修复版、银环蛇蜕皮的影像记录、镇鳞符的成分分析报告、七处藏鳞地的银液光谱图。)
(归档位置:叶氏药材档案库,μ区51号木匣,钥匙为第七片金鳞,需在蛇类活跃期(惊蛰至白露)插入锁孔)
尾注
上个月去中医药博物馆,看到那批珍稀蛇药正在展出,其中一味“银环蛇胆”的展柜里,放着片金蛇鳞,讲解员说这是“守护的印记”——当年守鳞人们相信,蛇鳞能留住药材的灵气,就像那些被记住的牺牲,永远不会真正枯萎。
常老头在半年后去世了,临终前把那瓶蛇泪交给了我,说:“药香会散,但有些债,要一直记着。”现在那瓶蛇泪就放在我的药柜上,每当有风吹过,就会发出细碎的“叮咚”声,像祖母在炮制药材时,总哼的那段不成调的山歌。
有时深夜整理档案,会闻到窗外传来浓郁的药香,香气里夹杂着银蛇的“嘶嘶”声,与药铺老座钟的摆频完全相同。抬头时,总能看到档案盒上的银鳞在月光下发亮,而那只金鳞银蛇停在窗台上,鳞片在灯光下流转,能看到里面的纹路——像无数条细小的血脉,在时光里,轻轻搏动,发出属于守护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