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记忆’测试点被标记,标记者非OEAB/O园丁常规协议,特征匹配……‘遗产保护局’?存疑。”
“重复:停手。你们的‘污染’过于粗糙,正在吸引不必要的、更复杂的目光。隐修会无法提供额外庇护。”
信号断绝。
林墨心中凛然。隐修会的警告证实了两点:一是他们的“污染”行动确实起了效果,甚至惊动了“惧亡者”本体;二是,秩序高墙之内,派系和部门的复杂程度远超想象!除了OEAB和“园丁”,竟然还有“白手套”监察单元,甚至可能牵扯出“遗产保护局”这种听起来就年代久远的机构!
但“停手”?不可能。实验室的小白鼠一旦开始啃咬实验器材,就没有回头路。
“调整策略。”林墨对“织网者”和苏晚晴说,“‘情绪幽灵’的播撒频率降低,但精准度提高,只针对那些‘基石档案’反馈中,信息脉络已显僵化、对‘痛苦共鸣’可能产生‘炎性扩散’的节点。‘数据污染包’继续,但增加随机性和伪装层,重点投放给OEAB内部那些被‘织网者’标记为倾向于机械套用模型的评估节点。至于‘老街记忆’测试点……维持观察,但准备随时切断联系,将其作为探知‘遗产保护局’的窗口。”
他的思路更清晰了:既然水比想象得更深,鱼比想象得更多,那么就把水搅得更浑。在混乱中,让不同的捕食者暴露出各自的习性和矛盾,甚至……让他们互相产生摩擦。
“我们不再仅仅是‘污染源’,”林墨眼中闪烁着冷静算计的光芒,“我们要成为扔进精密仪器里的那把混合了铁屑、沙粒和奇怪润滑油的扳手。不一定能砸坏它,但足以让它运行起来发出怪响,让操作员们争吵不休,甚至……让我们有机会看清它内部的齿轮究竟是怎么咬合的。”
风险在急剧升高。来自隐修会的警告说明,他们的动作已经触及了一些古老而敏感的层面。但退缩意味着重新变回纯粹的实验品。
“通知‘回音’,”林墨补充道,“‘楔石’的碎片,可以尝试以更隐蔽的方式,向OEAB评估体系中那些关注‘历史叙事完整性’或‘认知多样性’的边缘分支,输送一些经过伪装的、关于‘多元史料印证方法论’的学术资料。不用多,一点就好。”
他要让这场“污染”,渗透进秩序观察体系的每一个可能缝隙。
苏晚晴看着林墨,能感受到他平静外表下那近乎冷酷的决心。他们正从被迫逃亡的反抗者,转变为主动搅局的危险变量。这条路更刺激,也更孤独,因为连可能的盟友“隐修会”都发出了警告。
“我们会引来什么?”她轻声问。
“不知道。”林墨望向窗外,城市的天际线在晨曦中逐渐清晰,“可能是更猛烈的净化,可能是意想不到的盟友,也可能……是这场实验室游戏的规则,被我们彻底掀翻。”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
“但无论如何,总好过躺在实验台上,等着被记录下最后一次无力的心跳。”
“活性污染”,已不可逆。
而实验室的宁静,注定要被这一连串微小却固执的异常数据点,撕开第一道无法忽视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