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诉我你是哪种人?!”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缺口,杨慕心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莫名其妙地分手的是你,现在又莫名其妙地跑来施以援手的也是你!陈江漓,你到底想怎么样?看着我狼狈不堪,看着我欠你一辈子都还不清的人情,让你很有成就感是吗?!”
她的话像连珠炮,带着受伤后的尖锐和控诉。
陈江漓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肩膀。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杨慕心以为他会像那次分手一样,用更冰冷的话语回击或者干脆转身离开时,他却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帮你,”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疲惫的坦诚,“不是因为同情,也不是为了让你偿还。”
他的目光转向窗外那棵郁郁葱葱的老樟树,仿佛透过它看到了两年前的某个场景。
“是因为,我欠你的。”
杨慕心愣住了,所有的激动和尖锐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不解地看着他。
陈江漓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她,眼神复杂:“当年分手,是我妈找过我之后,我自己做的决定。我用最混账的方式离开了,甚至没给你一个像样的解释。我知道那段时间你很难熬。”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这次的事情……就算没有那笔汇款,我知道了你奶奶生病,你被……我也会管。这跟我喜不喜欢你没关系,这是我陈江漓欠你杨慕心的。”
他用的是“欠”,而不是她所说的“人情”。
这两个字,意义截然不同。
一个关乎道义和过往的亏欠,一个则关乎现在和未来的施舍。
“所以,”他总结道,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静,甚至带着点不容反驳的强势,“把你的东西收好。房子是你的根,手镯是你妈的念想,别动不动就拿出来。押你所谓欠我的债,我自己会处理,能处理,用不着你押上全部身家来还。”
他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又变回了那个疏离而掌控一切的陈江漓:“好好高考,照顾好你奶奶。如果真想两清,那就活出个人样来,别让我觉得当初……算了。”
他没把话说完,但那未尽的言语,却比任何明确的话都更让杨慕心心头巨震。
他承认了当年的亏欠,却拒绝了她现在的偿还。
他用他的方式,将两人之间那笔糊涂账,重新定义了性质。
阳光依旧透过窗户照进来,灰尘在光柱中飞舞。
楼梯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杨慕心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年,手里紧紧攥着口袋里那枚冰凉的手镯,心中五味杂陈,之前那股破釜沉舟的决心,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